少年一朝得时,惊艳世人,深受皇帝赞赏,是多少京城少女梦中郎君。中探花一月后其母因病去世,悲痛欲绝,衣衫渐宽,扶棺回江州,为母守孝三年。
太子有幸同他交谈过,目睹过当年的骄傲少年衣衫翩翩,现在又是经历了什么?怎么会是这么垢头污面,衣衫破败,形若乞儿。
“你不是在江州吗,怎么来这了?”太子殿下问道。
柳云箔长途跋涉、千里迢迢、风尘仆仆带来了一个坏消息:“江州,汝州,绥州这三州发疫病了。”
太子殿下先是脑子里空白一片,在脑海里把这一个字一个字的听清楚,背后发冷,后来隐约想起傅时宴同他提过这事,没想到最终还是逃不过。
柳云箔边说边掏出袖中的画卷,献给太子殿下看。
“这是我在江州所见所闻,画成此卷。”
上面画的街道上没有行人,一片荒凉颓败之景,只有街角有四五个被草席包裹的尸体,高高的锦绣阁楼上有妇女以帕拭泪。画卷正中央有一家医馆门庭若市,进进出出的人脸上都带着恐惧之色,有人抱着孩子在医馆前哭泣,也有人跪着把老父亲的尸体带出医馆。画家有意把尸体画成骷髅,画的触目惊心,百姓水深火热,生灵涂炭。
柳云箔边给太子殿下看,边快速解释道:“这是江州之景,也是疫病最为严重的地方,汝州次之,绥州有江汝两地逃过去的病人,也不能独善其身。江州汝州绥州一起统称为江南三州,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江州刺使在得知有人染疫病,伙同汝州刺史,居然命人压下消息,秘密处死病人。在疫病大量爆发时,拒绝上报朝廷。”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江州刺史姓林,是当今刚得宠的惠妃的父亲,倘若陛下怪罪下来撸了他的职,恐怕惠妃也帮不了什么忙,也会被陛下厌弃。林刺史封锁江州防止通风报信的人,据说偷跑出江州的人都会离奇暴毙。我和江州长史谋划,同汝州人联系。江州八人汝州两人一起从汝州逃出去。这是江州长史泰图民的递给朝廷的书信。”
太子殿下捏着信仔细看了一遍,柳云箔所言不虚。太子殿下心里窝了一团火,不由焦灼道:“你快去御史台去告状然后面圣啊,我现在要去上朝啊。”低声念道完了,一把从柳云箔手中夺了那疫病图,“这个给我拿着,我上朝要说的这事,以此为证。”
柳云箔伸手比了个十,眼中似乎有团火燃了起来,沉着面色大声痛诉道:“十个人,我们一行十个人走到京城就我一个人,我真的不敢赌那些尸位素餐的当官人,我只相信殿下。”
太子殿下被震在原地,怒目圆睁:“岂有此理,我派一些人陪你一起去,我看谁敢在我眼皮底下做这些动作。”
太子殿下安排了一些人保护柳云箔,又想到傅时宴早就预料这事的发生,便又差了一个亲近的侍童去给傅时宴报信。
柳云箔对太子殿下最后一句话是:“殿下,京城的夜里寒气实在是太重,真的扛不住啊。”语音轻飘飘的,像是一句叹息。
太子殿下沉默着望他,心中掂量着这句话的重量,低声承诺道:“我会为他们讨一个说话,我会解决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