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宁冷着张脸,眼神却柔和。
禾央捏着指腹,有些不自在地,又很难置信地抬眼看着何谨言。眼里是满满的茫然无措。他的语气太温柔,像极了初次见面在她心里留下邻家哥哥印象的男人,她为自己之前偷偷在心底骂他感到抱歉。
“不用。”禾央说。
何谨言挑眉。
这是谦虚吧?
他应该再次表明一番诚意对吧?
“不需要礼物。我可以包了何城的三餐,他腿伤期间任何事都可以帮忙,”禾央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眼神却亮亮的,嘴角一闪而过的狡黠像只小狐狸,“......您直接打钱就好了!”
有钱不赚是傻瓜。
何谨言:“.......”
......
似乎为了印证何谨言的话,短短时间接了无数电话。很快他就跟赵宁一起离开。
禾央凑到何城面前,捧着手机上的转账信息给他看:“好多钱,等你腿好我们去新天地吃顿好的。”
何城当然不会拒绝。
禾央算计了下她现在的存款,当然何谨言转过来的钱也不全是当成辛苦费,何城的身体太差,她从网上搞了份菜谱,还下单了个砂锅,准备到时候学着煮药膳。
另外,她早就看不惯何城家里的装修。
高中时她也看不惯何城的房间,但当时俩人不熟,她没立场让他改变自己的风格。现在俩人虽然也没到那种程度,可经历过死亡,她管不了那么多,这屋子必须得改改!早就看不惯窗户悬挂的黑窗帘,这东西看久了谁心情能好?
她是头一次进何城的房间。
这时候才能好好打量一番。
仍旧是延续他高中时期的风格,卧房的装饰很简单,除了基本的卧具,靠窗的角落放着个书架,应该是房东大姨准备的,她房间里也有个。她最喜欢毛绒玩具,看多了心情会好很多,书架除了寥寥几本书还摆着盆栽和一个巨大的玩偶。何城房间这个就很有书架的样子,盛满书籍,大都是服装设计之类的,还夹杂几本心理学相关的书籍。
另外,她在书架的顶部看到摆满的相集。整整齐齐罗列在一起,也不知道拍了些什么,怎么能有那么多?
禾央起了兴趣:“那是你的照片?我想看看。”
何城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落在顶端的相集。相集的封皮都是同样的彩色,像糖果,在卧房除了黑色窗帘、白色墙壁和灰扑扑的床单被罩外,唯一的亮色。
他的手指几乎是下意识地蜷缩起来,身体前倾想要制止她的举动,可到嘴的话终究是没有说出来。
“好啊,你看。”他眼底没了笑意。
这一刻,平静的心湖骤起波涛。
他想以一个还算正常的性格跟禾央相处,既然知道她对自己有意思,他可以等待,等待她如同自己般深深爱上。自然界,野兽面对眼前的猎物,无一例外拥有强大的忍耐力。但凡踏错一步,便要面临猎物逃跑的风险。
可是那又怎样呢?
他忽然一刻都不想等。禾央这么惹人喜爱,她天天上班,白天跟单位里一群男男女女交往,只有傍晚那么丁点可怜的时间是属于他的。甚至像今天这样的相处,还是他处心积虑,还要禾央请假,才能属于他。
凭什么呢?
凭什么要把时间浪费在他人身上。
禾央走到书架前,先是看了眼上面摆放的书籍。
每本书都崭新如初,边边角角、高高低低,全部整列有序的排布,甚至还特意分类。
她的第一个想法,还挺爱干净。
书架一点灰尘都没有。
第二个想法,这人有点强迫症啊。排得这么整齐。
紧接着她扬手去拿最上层的相册。
“这都是你从小到大照的相片吗?”
“你看看就知道了。”
禾央纠结拿哪一本,心想按照他强迫症的程度,估计相册应该是按照年龄阶段分的吧。
她比较感兴趣他高中阶段的相册。
便从第一本开始数,拿了最中间那本。也不知道是碰到了哪里,一张画飘飘荡荡从整齐的相册上落下来。
她伸手去捡。
画莫名熟悉。
贫瘠干裂的大地,盛开朵艳丽的玫瑰花。
旁边摘抄聂鲁达的《最后的玫瑰》——
我是个绝望的人,是没有回声的话语。
丧失一切,又拥有一切。
最后的缆绳,我最后的祈望为你咿呀而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