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陵渡是黄河之上一个古老的渡口,扼河东、中原和关中之咽喉,它是连接河东地区与关中的重要通道,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也是繁华的商贾往来之所和重要的民众来往通路。
翁锐他们来到渡口的时候已经时近中午,上午的渡船已经过去了,下午的渡船还要等上一段时间,正好利用这段时间吃点饭喝口水,稍作歇息,看见渡口不远处有一家饭店,翁锐也不管朱山的反应,拉着朱玉就朝那边走去。朱山一看刚“哎”了一声自己就停住了,摇了摇头随后也跟了上去。谁让这钱都是人家挣的呢,就算是装在自己的腰包里也没用,何况妹妹也跟着呢。
实际上朱山这无奈之中也有欣喜,谁不喜欢吃的好一点,特别是有了钱之后,他发现自己也在跟着翁锐他们变。
由于交通的关系,这里本来就是人员往来商贸转运的繁华之地,时近中午又是人最多的时候,他们走进饭店的时候里面已经几乎没有空位,忙碌中的小二看到他们进来插空招呼他们道:“几位小哥,今天实在是人多,只有角落里还有一个小桌您看行吗?”
“我们就吃口饭,没关系的。”翁锐道。
“那几位里面请。”小二赔笑道。
翁锐他们几个在角落的小桌旁坐了下来,还没等翁锐开口,朱山就抢着对小二道:“三碗汤面,再来两碗面汤。”说完了还冲翁锐笑笑,伸出三个手指头:“三碗,不够了还可以泡点干粮。”
“哼,抠门。”尽管翁锐嘴里说着,但也不再去管他,在等待上饭的间隙,倒是很认真地观察起店内的情形。
说实在的,翁锐没出过远门,对外界情况了解并不多,但他多少是听说过一些,这更增强了他的好奇心,这回出来,虽出于被动,但却每天都能让他看到很多稀奇的风景和人事,加上他天资聪颖,从看到的事情中总能琢磨出一些道理,也仅仅月余功夫,出门谈吐倒像个老江湖,人也慢慢沉稳起来。
这是一家并不是很大的店面,里面总共也就大小十几张桌子,现在满员时刻也不过四五十人的样子。来这里吃饭的多半都是带着行李的路过之人,点的饭食和他们一样比较简单,但紧邻他们的一张大桌子上,坐着四五个人,他们倒是比较讲究,桌上有酒有菜有肉,看来已经是吃了一段时间了,桌面比较凌乱,因为喝酒的缘故,说笑的声音也比较大,不时有人朝他们这边张望,但这伙人似乎毫不在意。
引起翁锐注意的不光是这些人说话声大,还有他们的装饰和其他人不太一样,现在天气已经比较凉了,多数人都已将穿起了夹衣,但这些人几碗酒下肚,脸就涨红起来,有两个都已经敞开了胸怀,他们的行礼很简单的捆扎一下放在一边,而且每人手边都或刀或剑有把兵器,这一切,都符合翁锐对江湖豪客的判断。
不一会他们的面上来了,分量倒是不小,可是也太素了一点,也就上面漂着几颗菜叶,朱山拉过碗来就吃,而朱玉则拿起筷子,瞟了一眼人家桌上的肉,重重的咽了一下口水才吃。看到这情形,翁锐一招手:“小二哥,给我们再上盘肉。”
朱山一听,猛地抬起头来,嘴一张差点把吃进去的面呛了出来,这一盘肉可是他们两顿饭的花费,这不要了他的命吗,他刚要发作,翁锐一指大厅,眼睛一斜,这里面可是坐满了人,要是连盘肉都吃不起,那可是极没有面子的事情,气得朱山瞪着眼睛朝他空咬几口,埋头去吃他的饭,等肉一上来,他赌气似得夹了一大筷头放到自己碗里,吃了两块,又把剩下的放到了妹妹朱玉碗里,继续吃他的饭。
翁锐看着想笑,但他忍住了,夹了一块肉自己吃了,开始吃他的饭,而朱玉将肉又夹回了哥哥的碗里道:“哥,你吃,这里还多着呢。”
有了肉,有了饭,他们吃的也是有滋有味,也不是很急,倒是旁边几位江湖人士的谈话引起了翁锐的兴趣。
“褚大哥,”一个已经喝的浑身冒汗敞着胸堂的粗汉看了一圈满大厅的人道:“您说风陵渡这么一个小地方,哪来那么多人?”说着还抖抖衣服,做出很热的样子。
“哪是人家人多啊,”一个同伴嘲笑道:“是你自己喝的太多了。”
“你可不能小看了这个地方,”被叫作褚大哥的汉子道:“这地方从古到今有好几千年历史了,他可比你想象的有名多了。”
说话的姓褚汉子身形不是很高大,但也是那种很强健的样子,五十多岁年纪,头上有点花白的头发很整齐的拢在一起,他的下颌有点宽,看起来整个脸有点方形,神情也比其他几个人沉稳平静得多,明亮的双眸一看就是个经历丰富又很智慧的人,他也不像别的人又是翘腿又是敞胸,一样喝酒也能保持衣衫整洁,身形端正,豪迈中透着一丝优雅。
“难道这里还有什么典故?”另一个同伴道。
“当然,”姓褚的汉子道:“你们知道这里为什么叫风陵渡吗?”
众人相互看看,摇了摇头。
“这里确实流传着一段上古的传说,”姓褚的汉子道:“在上古时期,黄帝统治着黄河中下游地区的大片土地,被尊为华夏名族的祖先,而在南方,蚩尤则被尊为民众的领袖,为了统一华夏版图,争夺生存发展之地,黄帝和蚩尤带领各自的族人进行了无数场争斗,有些战斗还打的相当惨烈,风陵渡就是这样的一个古战场。”
“您是说这名字和打仗有关?”粗壮汉子道。
“这么说也可以,但更重要的是他和一个人有关,”姓褚的汉子继续道:“相传黄帝麾下有一名宰相名叫风后,别名风伯,传说为风姓氏族伏羲氏和女娲的长子,河东解州人,离这里并不远,他生于海隅之地,务农自耕,精于《易》数,明于天道,虽自甘贫穷,却在当地非常有名。黄帝行到此处,晚上偶作一梦,梦见地上很脏,到处是尘土污垢,忽然间一阵大风吹来,刮起漫天尘土,等大风过后,地上一片干净。黄帝很是奇怪,仔细琢磨,很脏的地上忽然尘土没了,不就是由“垢”变“后”了吗?联系前面的一阵大风,这不就是“风后”吗?当时他还不解其意,一打听确实有叫风后的这么一个人,还是位有名的贤者,当即登门拜访,请他出山,拜为相。风后追随黄帝以后,屡出奇谋,帮黄帝打了不少胜仗,最出名的就是他发明了指南车,可以在天昏地暗的迷雾中寻找方向,给军队指明道路,为黄帝最终能够灭蚩尤统一天下立下汗马功劳。”
“风陵?”他的一个同伴道:“莫非那个风后死到这里?”
“正是,”姓褚的汉子道:“黄帝在这里和蚩尤有过一次大战,在此次战斗中风后战死,战后为表其功黄帝将他安葬在此处,时间久了,此处的渡口就叫风陵渡了。”
“这么说这个风陵就在此处了?”刚才问话的同伴道。
“是的,”姓褚的汉子道:“就在离此几里地的地方。”
“哦,有时间倒是可以去凭吊一下。”那个同伴道。
“哈哈,看来辛贤弟倒是性情中人啊。”姓褚的汉子道。
当这几位江湖人士还在这里说笑的时候,翁锐已经草草吃完饭,拉着朱氏兄妹离开了,一离开饭店,朱山就看到翁锐在向一位路人打听什么,赶上去疑惑的问道:“你这要急着去哪里呀,时间还早,我还想面汤泡点干粮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