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钱视线往下扫了一眼,顿时了然。
这官服有点短,露出小半截黑靴,明显不是那么合身。
他懂了,这衣服是真官服,但不是蔡甜的。
因为大臣们每年都会发两身官服,春夏一身,秋冬一身,衣服都有专人量定尺寸,做出来若是有不合身的地方还会及时修改,不可能出现短了一截的情况。
敢私穿官服冒充官员,可是死罪啊。
“老师回家此行还算顺利吗?”梁夏主动开门,“连夜回来,有没有吃饭?”
蔡甜扫她一眼,“文章写完了吗?”
梁夏推门的动作顿时就是一僵,她头皮发麻,就知道躲不过去。
梁夏抿了抿唇,尽量抬起腰杆,眨巴眼睛,透漏消息,试探蔡甜的态度,“老师,我现在是太女了。”
“嗯,”蔡甜不咸不淡地应了声,像是毫不意外,又像是根本不在意,“每日要练的字练了吗?”
梁夏双手提衣裙,乖巧地像个小公子,试图撒娇,“老师,我这个未来的皇上是不是就可以不用练字了啊?”
蔡甜停下脚步看她,双手往身后随意一搭,眸色认真,“当了皇上就能不学习不进步了吗,你小小年纪要是停在原地不努力,如何用稚嫩的肩膀浅薄的学识,撑起这万里山河?”
她顿了顿,问,“还是你想当个游手好闲的昏君,眼睁睁看着国破城碎百姓身亡。”
梁夏立马站好,腰背挺直,“我知道了。”
李.亡国昏君.钱,一时间只觉得这话问在了自己心头上。
他觉得自己被内涵了,蔡甜的每一句话都是往他破碎的心窝子上猛戳啊。
怪不得小太女怕她,就这身堪比帝师的气场跟压迫感,连李钱都害怕犯怂。他老师要是还活着,看见他把江山家业败完了,肯定要拿着戒尺满皇宫抽他。
李钱胸口酸涩,一时间心里怪难受的。
他当初也想当个好皇帝来着……
可惜生了惰性,迷了眼睛,失了初心,最后酿成大祸。
梁夏跟李钱到底不同,“我晚上就写,定不懒惰。”
蔡甜这才放下手继续往前走,风吹淡她的声音,“吃罢饭再写也不耽误事儿。”
“我吃过了。”梁夏心里暖乎乎的。
“那现在就去写。”蔡甜睨她。
“……哦。”
窦氏听见外头声音,打开堂屋的门就看见蔡甜跟梁夏都回来了。
“蔡夫子提前回来了?”窦氏笑着往后跟松果两姐妹说,“你们老师回来了。”
“噗——”屋里,陈妤松一口面汤喷出来,险些喷艾草碗里。
艾草捏着筷子单手护碗,看她的眼神恨不得剐了她。
陈妤松拱手作揖连连道歉,伸手拉着陈妤果要跑,“老蔡回来了,我文章没写字没练,怕是活不过今晚了。现在翻窗跑,还来得及苟活一夜。”
陈妤果安心嗦汤,老神在在,“怕什么,现在我姐妹是皇上了,咱们还学什么。”
“也是哦。”陈妤松又坐了下来,“大夏都是皇上了,咱俩怕什么。”
然后两姐妹就看见梁夏进来了。
梁夏目不斜视,径直越过她们回自己屋里,然后把书袋拎出来,幽魂一样,停在她们身边,默默地侧眸看着她们。
松果两人昂脸看她,“?”
梁夏对于季晓兮跟艾草为什么会在她家丝毫不意外。
她目光幽幽地扫向陈妤松陈妤果,“我晚上怕是要趴在我娘的棺材板上写文章了……”
人家哭丧,她写文章,人家守灵,她在练字,光是想想都很励志。
陈妤松,“可你是太女啊。”
陈妤果,“未来的皇上!”
梁夏扭头朝后瞥,窦氏去灶房盛饭了,蔡甜守礼没跟进去,只安静地站在外面等,“老蔡说我就是当了玉皇大帝,今天也得完成课业才能睡。”
陈妤果筷子都吓掉了,“那我岂不是死定了。”
连未来的皇上在蔡姐面前都不好使,何况她们。
“你多少没写?”陈妤松问陈妤果。
后者双眼发直,神情呆滞,“都没写。”
两人看向梁夏,怀有一丝希望,打算抱团抵抗老蔡,“那你呢?”
梁夏叹息,在两姐妹明亮的眸子注视下,缓声表示,“还好我提前写完了。”
松、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