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雨落正在化妆间里到处找可以砸门的东西,她道:“都可以,反正你快打电话,让人知道这里起火了!”
“嗯,嗯!”宁婉筠第一次遇上这种事情,都要吓哭了,身后烧进来的火焰跟张牙舞爪的魔鬼一样,哆哆嗦嗦拨通了自己父亲宁明决的电话,“喂,呜呜爸爸!我,我被困在化妆间里了!这里起火了,你,你快过来救我!”
宁婉筠打电话的时候,闻雨落选择了一个化妆柜上放着的一个不锈钢保温杯,因为实在找不到更能砸门的利器了,这里面除了化妆的东西,什么都没有,她本来想搬一张椅子过来砸,可是这里的椅子都很重,她没搬动。
她砸门的时候,宁婉筠哭了起来,“我们不会被烧死在这里吧,我不想死在这。”
烟味越来越呛了,空气在变得窒息,大火已经烧了进来,闻雨落根本回答不了她,剧烈咳嗽起来,把保温杯扔给了宁婉筠,“你继续砸,我去弄湿毛巾。”
她们力气太小,这个门还是不动如山,闻雨落怕还没被烧死,先被烟味淹没,化妆间里有矿泉水也有擦手的毛巾,她跑过去找了两条,全部用水打湿,然后跑回来扔了一条给宁婉筠,宁婉筠根本没有力气砸门了,都被吓软了,用帕子捂着鼻子缩倒在门边。
闻雨落也不想砸了,这个时候应该节省力气,她用帕子捂好口鼻,可是火势实在太大了,好像听见礼堂内响起了警报声。
化妆间里的电路都跟着起火了,门是木质的,一道烧了起来,闻雨落和宁婉筠都急忙退开,心里越来越绝望。
化妆间里的柜子都烧了起来,眼前除了火焰好像什么都看不见了,噼里啪啦的声音里夹杂着宁婉筠的哭声,两人都咳嗽起来,忽听见化妆间的门被用力踢开,与此同时房间里的灯却砸了下来,将闻雨落和宁婉筠都困住了,两人被包围在火焰里,谁都没办法跑出去,烟味特别地呛,两人呼吸变得更加困难。
闻雨落撞上了一双黑沉沉的视线。
是宁明决。
她脸色惨白地看着他。
“爸,爸爸!咳咳咳!”宁婉筠喊出声,宁明决忙朝她跑了过去。
闻雨落捂着口鼻,想自己想办法冲出去,可是刚站起来又跌下去,因为之前躲避火焰的时候好像崴到了脚,这会又扯到了筋骨,特别地疼,大颗大颗的汗从额角滴落。
宁明决抱着宁婉筠出去了,她一下子觉得呼吸不过来,要窒息,可是如何都站不起来,要晕过去的时候,一道身影几乎不要命地冲了进来。
很浅的意识里,她应该成功被对方抱出去了,很暖又很熟悉的怀抱,弥漫的烟味在空气里到处都是,火焰也猛烈凶残,他的声音却能将人从地狱里拉出来。
“我在,别怕。”
第69章 six
意识混混沌沌, 闻雨落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好长的梦。
梦里有一个小婴儿,被闷在快递盒里,要喘不过气来, 被送到了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那里,细嫩的脖颈被对方掐住, 小婴儿好像差点就要死了。
后来小婴儿长大了, 八岁那年, 再次见到那个男人,她死死地抱着他的大腿,喊他爸爸,但是在他厌恶恶心的眼神下被几个人拉开。
“我不是你爸爸。”
“记住了,我永远都不可能是你爸爸。”
“从哪来,给我回哪去。”
仿佛被一盆凉水从头浇到了底,全身都好冷, 分明是很热的, 好多的火包围着她, 要烧到她的裙子,可是为什么却很冷。
闻雨落被困在了梦里,迟迟都没把自己的意识拉回来,等到终于醒来的时候,全身都是汗,医院消毒水的气味代替了梦里缠绕她的烟雾味。
同样都不好闻, 但是消毒水的气味让人有安全感。
睁开眼睛的时候, 头顶有一道白炽灯管, 让人觉得眩晕, 脑袋有些嗡嗡地响,鼻子和嘴巴上戴着氧气罩, 视线移动,看见了守在床边的身影。
男人身形宽阔,坐在床边一张椅子上,他的下颚线清晰明朗,脖颈上的喉结凸出,醒来的时候,他沉淡的面容多了神采,低下了头来看她。
闻雨落转了转眼珠,对上徐云阔黑明的视线。
“醒来了,宝宝。”男人嗓音十分的哑,扣紧握在掌心的五根细指。
小姑娘终于醒了。
她要继续这么昏迷下去,跟要他的命没什么区别。
闻雨落回握了一下他,问道:“这里是医院吗?”声音有些软软的。
徐云阔应:“嗯。”
闻雨落有些想坐起来,徐云阔见状起身将她扶坐起来,并将她细细看了看,拉响了床头的呼叫铃。
不久后一位年长的男医生带着两个护士进到病房里,这位医生姓周,周医生翻看了一下闻雨落的眼皮,并让两个护士给闻雨落量了血压和心率,检查下来各项指标都正常,不过还需要做一次抽血检查。
闻雨落之前吸入了大量的一氧化碳,导致组织缺氧造成了一些脑损伤,得注意后续身体复查。
抽血的时候闻雨落脑袋靠在徐云阔怀里,她右手手腕被绑上了胶带,护士从她手背抽的血。
这只手在七个小时前被抽过一次血,之后她另一只手不久前又输过液,现在扎的便也是右手,很嫩很白皙的手背,此时多了一个针孔,在上一个针孔没有好全的情况下。
胶带解开,她嫩嫩的手腕也多了一道勒痕。
徐云阔垂眼看着,心里说不出的心疼,眉心都是蹙着的。
闻雨落睫毛眨了下,瞥见徐云阔右边手臂缠着白色纱布,愣了愣,从他怀里退出来。
之前她脑袋还有些晕,并且刚醒过来,各种反应都有些迟钝,她刚刚才发现徐云阔的手臂受伤了。
抬手轻轻捏住他右手一根指节,拧起眉,说道:“你受伤了。”
她记得冲进大火里救她的那个人是徐云阔,即便那时候她身体很难受,呼吸不畅,大脑在不断往下坠,像要跌入一个极其黑暗的深渊,但是他的怀抱太熟悉了。
也没有人那样抱过她。
并且她当时听见了他对她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