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伶自认为顽劣混账,终有一日会遭到报应,谁能想到却如此深刻。
身下之人一动不动, 牙关紧咬,眼角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或许的确太过疼痛,就连脸上的表情都不再平淡,细眉紧皱,睫毛轻颤。分明已经乖巧到不知反抗, 但落在黎伶眼中却仿佛一拳打到棉花上。
这根本不是惩罚, 甚至这人连错在何处都不知。
忽然间一股荒诞的无力涌上, 黎伶微顿, 缓缓地松开牙齿,坐在霜盏月的腿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殿下你知道了?
霜盏月想起那日春兰和御厨在饭菜中下毒, 忽然在想, 黎伶是否已经察觉。
她想问,却没问, 两只眼睛跟那晦涩难懂的视线相对, 仿佛一切言语都被吞并。
那目光太过锐利, 沐浴其中仿佛被人抛开胸膛,将腌臜丑陋的心思一点点剜出。
霜盏月不敢看,很想别开视线,但或许是骨香壮胆,她竟然难得忍耐下来。
黎伶将她的反应看在眼中,缓缓伸出手,冰凉的指尖落在锁骨的伤口上,然后重重地按在上面。
很痛。
那里已经破皮,露出沾血的肉,这一指,刚好按在血肉上。
霜盏月倒吸一口凉气,眼皮轻颤,双眸飞速湿润,不多时就有细弱的泪水淌下。因长久的忍耐,她不食人间烟火的表情早已破碎,仿佛被拉入泥潭的仙子,孤冷之中充满脆弱与不安。
黎伶一顿,却是笑了:原来你会哭,我以为你到我身边就已经摒弃□□。
霜盏月听不懂,却又好像听得懂,不想再被勾心斗角的事情折磨,刚想开口挑破,就被黎伶伸出一指按在唇间。
不许说话,你愚昧无知,此刻不论说什么,都只会惹我生气。我已经明白你的选择,也不得不接受。接下来,你只需像方才一样安静忍受。不至知错,不至我心满意足,绝不会停止。
黎伶说着,缓缓起身,忽而从绯红的储物戒中拿出一条绳索,将霜盏月的双手捆绑。
殿下?霜盏月心底一颤,隐约明白什么。
但刚一开口就被黎伶封锁灵力,束缚咽喉,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我说过,你此刻只会惹我生气,安生待着,鸿岳已经抵达,等我将他碎尸万段再来处置你。
霜盏月蓦地瞪大眼睛,浑身血液因这一句话冰封。
黎伶对她的反应十分满意,伸出手怜爱地抚摸脸颊:你想方设法地隐瞒,殊不知早已暴露。我送你的暖玉戒有窃听的阵法,你却全然不知。身为刺客,你不合格,种种遮掩犹如儿戏,但你也有成功的地方,至少让我越发痛恨背叛。你我本就互相算计,各有所求,但那日我已经用许湘澜的性命买你一生。手段卑鄙,也因此让你被蒙在鼓里,引诱后续一切。这是我理所应当承受的风险,我认了,但遭人背叛,我绝不可能无动于衷。不过你放心,唯独一条我可以保证,暂时不会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