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寄凊疑神疑鬼,患得患失,甚至于拿起手机, 在茫茫的通讯录里翻到了关烁的名字。
她的手指悬停在屏幕上方, 终究是没有按下去。这是在干什么啊?像那件事发生那天早上一样不知分寸的发疯吗?
比起三十四岁的大人, 更像一个幼稚的中学女生,打电话过去又能怎么样,询问关烁和江雪荷的关系吗?更何况自己也没什么立场和身份去过问了。
白寄凊感到一股巨大的恐慌,她痛苦难当,不敢相信这个毫不潇洒的女人竟然是自己。
她每天拍戏,晚上睡前,就默默地想一会儿和江雪荷的事。
天气越来越热,已经是进入了夏天,可是她依然在想念江雪荷的怀抱。空调开得凉凉的,江雪荷搂着她,不厌其烦地梳理她的头发,温柔的目光有如实质一般落在她的脸上。
雪荷她静静地想,进入了梦乡。还是会经常做那个梦,江雪荷跳进海里,她想追赶,却发现海水干涸,变成了一个庞大的坑,于是她坐在坑边,等啊等啊,等着江雪荷钻出来,吓她一跳。
这部电影也拍到了尾声,杀青的人越来越多,片场的演员越来越少,正如电影里的情节一样,人一茬接一茬地死去,局势风云变幻,周慷敏也到了强弩之末了。
周慷敏用恨燃烧在这世界上,她无法改变任何事情,可为了持久地恨下去,她早已掌握了身为女人在乱世中生存的第一法门,那就是活下去的决心。周慷敏坚信自己比同等地位的男人坚韧一万倍,才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她毫不留情地利用的大儒的幼子,顺带把他的爸爸给害了,这战已经抗不下去,她手底下没钱,没枪,就连人马也折损大半,就剩了塞牙缝都不够的小几百人。
落在满洲里这个偏僻的地方,南方是万万跑不过去,外面又挨着沙俄,只能想方设法地跑到大连出海,她提前和底下人说了个清楚,愿意跟她走的,大家一起出国去挣新的事业,不愿意的,趁着最后的时间,回家去见家人吧。
她将火车,船票安排得妥妥当当,带着身边一个卫兵班准备一走了之,这时,那位深爱她的年轻公子冲了过来,手里挥舞着一只□□,满脸是泪,想要杀了她。
周慷敏始终背对着他,专心等待着火车的到来,一名高大的卫兵钳住了他的手,用他的□□,毫无顾忌地开了一枪,将他清秀的脸孔开出了一个血淋淋的黑洞。
鸣笛声响,周慷敏踏上火车,她的爱,她的青春年华和幻想,她的事业,她的兵,全留在了这满目疮痍的北中国,她带走的只有自己的一副身躯,和永远不会停止恨的心。
最后一幕拍完,片场响起掌声,明净问她:你觉得这个结局如何?
白寄凊道:我觉得很好,周慷敏坏得彻底,残忍的坦荡,坏人往往是没有报应的,她花不少时间自怨自艾,但其实心里也清楚,上天对她,还是不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