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说这个有什么意思,过好眼前吧,这一关还不知道怎么过呢?”飘在水上,一想这水能杀人,刘母瘆得慌,只想赶紧找个地方落脚。
木筏上的人都想赶紧上岸,人是陆生动物,在水里没有主场优势,待得久了心里发慌,尤其现在的水有腐蚀性。
乔奚四人努力划船,奈何各种各样的垃圾漂浮在水面上,时不时需要用船桨拨开,严重干扰划船速度。七八公里的路,用了近四个小时才划完。
望着近在咫尺的工业园,木筏上的人纷纷露出发自内心的喜悦。
可算是到了。
十三层高的办公大楼只有一楼被淹,水面离着二楼还差一点,乔奚笑:“运气不错,抬抬脚就能进二楼。”
一行人都有些高兴,省了爬高爬低。
绕了半圈找到一个大窗户,上面玻璃早没了,就连铝合金窗框架都被撬走,这玩意儿装在自家窗户上能当防护网用。
顺顺利利地进入二楼,大家再费了些力气把木筏拉进来。
乔远山抬头看光秃秃的房顶,咋舌:“天花板都被拆走了。”
刘父解释:“都捡回家当柴火烧了,这里不知道被人翻了多少遍,什么都没剩下了。”
乔远山:“有个雨水飘不进来的房间落脚就行。”
办公楼每一层的面积不小,不是每个房间都有外窗,找这么个房间不难。
二楼离水面太近,便选了三楼,找到两间相邻的小办公室,没有窗户,只有一扇朝着大厅开的门。这会儿门自然没了,连门框都没有,只剩下一个门洞。胜在没有被酸雨侵染,内部还算干燥,适合休息。
刘父刘母收拾办公室,奚静云和刘一语看着两个孩子,窗户都破了,必须牢牢盯着,免得他们掉下去。
乔远山和刘一峰在二楼围着木筏忙,拆掉腐蚀严重的木板,换上新木板,又是一条好木筏。
乔奚一层楼一层楼检查每个房间,排查危险。
来到顶楼,乔奚拿出望远镜眺望四方,选这座办公楼而不是沿途随便找个没彻底被淹没的房子,除了这里环境会比小房子好一些外,就是图这里高,望的远。一圈望下来,不免心情沉重,汪洋泽国。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听救援人员的话头,这并非一个城市一个省的灾难。
目前想离开洪涝区难度太大,木筏速度太慢,且很依赖天气,天气稍微恶劣一点就寸步难行。
那就尽量找一幢不泡在酸水里的房子,这座城市西北高东南低,天气允许的话,就一直往西北方向走。木筏子她做了好几个放在空间里,修修补补,能用好久。
山上的房子就挺好,当然,得是地势平缓的山,防止山体滑坡。
忽然有点儿想念锦澜山庄的家,以锦澜山庄的地理位置,哪怕这样的雨在京市下一年,也淹不到。
可惜发生了瘟疫,不然真的是个很好的避难所。
惆怅地再叹一口气,乔奚转身下楼,一起修补木筏。
忙完已经是三个小时以后,时间是下午三点多。
“时间上来不及,人也累了,明天再去安置点?”乔奚用陈述的语气说着询问的话。
刘一峰点头:“已经离开村子,就没那么着急了。”他们家的食物还能支撑个把月,不急着去安置点。不用想都知道,安置点内人挤人,条件未必就比这里好。如今气温在四十度上下,没太阳暴晒,没空调也能过。苦中作乐想想,酸雨洪涝没发生在最热的夏季而是冬季,老天爷还没残忍到底。
冬季,想起这两个词,他有一瞬间的恍惚,四十度的冬季,他已经快忘了寒冷是什么感觉了。
乔奚:“那上去休息吧。”
上到三楼,父女俩回他们家落脚的那个办公室,小果果正拿着逗猫棒和豹猫玩,笑声无忧无虑,坐在塑料凳上的奚静云神情松弛眉眼带笑。
种种阴霾被孩童天真活波的笑声驱散,乔奚想,带上刘家人行动固然多有不便,但只冲这就值了。
刘一峰见刘一语若有所思地抱着女儿眺望窗外,随口问:“姐,看什么呢?”
刘一语低声道:“也不知道你姐夫那边怎么样了?”
刘一峰安慰:“姐,你放心吧,姐夫肯定没事。我们不是问过救援人员了,钢厂工人早被转移了。”
钢厂地势低,是最先被淹的地方,里面居住环境又差,是最早被转移的那几批。条件有限,不可能挨个送回家,而是统一转移到安置点。只是具体在哪个安置点,对方表示不知道。
他接着道: “安置点人多,我们好好打听打听,也许能得到消息,到时候再想办法找过去,远不是问题,我们可以走一段路休息一段路。”
刘一语弯了弯嘴角说好,心里却依旧沉甸甸的,万一距离太远,且不说途中危险,单单是更换的木板都是问题。这座办公楼,连地板天花板门框都被撬走当柴火烧,其他空房子大差不差。
晚饭是用酒精炉煮的挂面,加了一把脱水蔬菜和午餐肉罐头。乔远山掌的勺,味道好极了,就是小果果小糖糖都捧场地吃了满满一碗。
果果小嘴甜甜的:“乔爷爷面面好吃。”
刘母逗他:“那奶奶做的面面好不好吃?”
果果:“好吃,没乔爷爷好吃。”
刘母佯装生气:“嫌弃我做的不好吃,以后不给你做了。”
“做做做,奶奶面面最好吃。”
话都说不利索的糖糖懵懵懂懂拍手:“好吃,我吃。”
童言童语逗得众人忍俊不禁,时间不知不觉过去。
累了一天,八点多,大家便各自睡去。
乔奚没睡,无门无窗的陌生环境,需要值夜,刘一峰主动要求值更累人的下半夜,她便值上半夜。
搬了一把折叠椅坐在大厅里,边上竖着一个手电筒,乔奚捧着游戏机玩静音模式的俄罗斯方块,时不时站起来看看外面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