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将军还有何事吩咐?”王平又问,恭敬鞠躬。
林清朗淡声,声音平静得没有任何起伏:“弓箭借我一用。”
王平还以为他们这将军又要同他说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却没想到是同他要弓箭。
他不禁疑惑,心想,这大喜的日子,要弓箭做什么?
但王平很聪明地没有多问,愣了愣后赶紧回道,将背上的弓箭递给了林清朗:“好好,将军拿去用吧,军队里还有许多……将军不要箭筒吗?”
“不需要。”林清朗接过一弓一箭,“一只箭已足够。”
这下,王平越发疑惑了,虽然他知道他们将军箭法极好,是百步穿杨,箭无虚发,但还是不明白他们将军这是什么意思,耸了耸肩,识趣地闭嘴,后赶紧策马去了城外,随行的百余名士兵则留在了林府的外围处。
前面是拥挤而喧嚣的人群,围观百姓的注意力全被方才出府的新娘所吸引,谁都没有注意到后面静立的林清朗。
林清朗慢慢搭起了弓箭,长剑别在腰间,身姿挺立,一身盔甲满身风雪。
他连夜赶路,又刚结束战事不久,盔甲上,甚至于脖颈和脸上都沾着已经干掉的血迹,令人惊心却又昳丽非常,冷俊漠然。
此刻,他眯起一只眼睛,长睫轻颤,弓拉满,箭已至弦上——
而那箭簇所指的方向,越过层层人群,落在了新娘的盖头。
林清朗看定,桃花眼上挑,双眸迷离带笑,后松手——
箭簇破空,混着一阵风,嗖一声极快地穿过人群,将林嫣然的盖头掠起。
方才还头顶盖头的林嫣然看着眼前一闪而过的箭刃一怔,还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甚至脸色都还来不及变白,她的盖头便被这般揭起,钉在了林府门前的柱9sj.zl子上,随风飘荡。
林嫣然盯着那盖头看了许久都没说话,围观的人群亦是,四周诡异地静了下来,风过留声,落针可闻。
而林清朗将弓扔在地上,随即笑了。
是他揭了她的盖头。
弓落地的声音打破寂静,众人这才猛地回神,循着箭射出的方向看去,便看到了后面林清朗。
凛然而立,他高束的发丝轻扬,腰别长剑,冷白的脸上沾着点点鲜血的血迹……盔甲上亦是。
这副模样,像极了从地狱而来的修罗,令人胆寒生畏,不敢靠近。
在下一刻,这围观的人群从都隐隐察觉到了杀意和危险。
他们都知道这是林府的公子林清朗,也知道这是刚刚从战场上下来的大将军,可是他们不明白,为什么这哥哥要在妹妹大喜这一天射掉她盖头,好似这并不是祝贺的一种方式,但……还是走为上计,情况不对,不宜多凑热闹。
于是乎,这围观的百姓互相看了两眼,交换了眼神后,便作鸟兽散,一溜烟都跑得没影了。
周遭重又静了下来,林嫣然先是看着那红盖头看了许久,后随着人群看去时,看到了林清朗,她的哥哥。
她的哥哥应是刚下战场,还穿着盔甲,盔甲上还有大片血迹,他好像又瘦了,身影一如既往的高大挺拔,但此刻却带着些寂寥落寞,还有悲伤。
这令林嫣然一恍惚,不由得又想起了那日晚上,弓着背坐在湖边的他。
像一棵快要枯死的老柳树一般。
“哥、哥哥……”她无意识的唤出了声,只是脸上仍旧是没有什么神情。
两人遥遥相望,林嫣然眼神呆滞,愣愣地看了他许久,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没有笑,甚至也没有哭。
她的情绪自那日过后忽然就变得很淡了。
而谢蕴的脸彻底涨青,惊讶地眼睛都快瞪出来了,显然是有愤又惊又气。
这林清朗,怎么现在回来了?
他不是应该……
谢蕴这一脸惊愕的样子,显然对林清朗和四皇子的筹谋一无所知,也不知道,他那皇帝舅舅已在皇宫四面楚歌,可能不久便会死在四皇子手下,继而传出传位与四皇子程仪的消息。
“哥哥回来了,嫣然。”
林清朗手握长剑,在林嫣然怔愣在原地,连眼睫都忘了眨时,他旁若无人般走到了她面前。
他同她靠得很近,极近,近到林嫣然抬头看他时,林清朗若是想,一低头便可咬住她那鲜艳欲滴的唇。
他此刻的确是很想,想得都快发疯了快杀人了快自残了,尤其是她顶着这张清媚漂亮的脸,眸子里的两汪水一直晃,红唇还无意识地张着,里面贝齿若隐若现,引人采撷。
他一已经半年没见她了,如今重逢,却是在她喜宴。
林清朗嘴角抽动一下,不由冷嗤一声,一手托起她下巴,接着指尖游移,开始摩挲她那擦了胭脂的红唇唇瓣。
“成亲这件事,你经过哥哥同意了么?”
“嫣然。”
林嫣然9sj.zl浑身发颤,发红的眼尾有水光溢出,摇了摇头。
这副模样使他怜爱至极,摩挲的力度不由重了些,后一下失手,胭脂弄到了外面,令她白腻如玉的肌肤染上了红色的脏污。
他眸色愈发晦暗,终是停下了弄她嘴唇的手,转而擦去她嘴角边的红色脏污。
而林嫣然此时也看到了他哥哥唇边有一丝血迹,于是,她费劲地踮起脚,抬手,一下又一下,轻轻地替她哥哥擦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