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1 / 2)

他是矛盾的,所以在触及到我复杂的神情时,他别过头,放开了手,又闷闷地补一句。

“你去吧。”

后来的我们很少探讨这类高深的事物,大部分时间反而围绕着吃什么喝什么玩什么这种肤浅的话题。当然,也可能是因为默契地逃避,毕竟观念不同,我们也不可能达成意见的一致。

“篠原先生说,如果我死了,他会很难过的。”

如今的铃屋七歪八扭地站在ccg顶楼天台的边缘。夕阳西下,傍晚呼呼的冷风中,他的话语像是从远处传来,“真子也说过,如果我死掉,你也会难过。”

明日便是驱逐战。我们能够相处的时间也就剩下班后的晚饭时间。今晚,乃至明日都要投入繁忙的准备工作之中。因而,我们只能约见在了楼顶仓促得见一面。

他的目光随着一架折叠的,刚刚被送出的纸飞机,乘着流动的风,晃晃悠悠地从大楼一跃而下,穿过了蚂蚁般流动的人群。

铃屋的面上不似之前浮现扭曲盎然的兴奋,也没有哒哒如机关枪般向我倾吐对来日搜查的期待。他忽而抓皱了心脏处的白色衬衫,茫然懵懂地问我。

“真子是如何意识到,面对他人的死亡,会感到痛苦的呢?”

对于如此抽象的问题,我同样迷茫了一瞬,想了很久才答复:“大概是因为......我经历过。”

“经历过......”

他喃喃着望向我,眼中倒印着璀璨的火烧云,眸色却沉沉,犹如蒙着散不开的淤色浓雾。

“一定要经历过吗?”

铃屋歪着头,伸出手轻轻拽住我的袖口,就像当年在学院里一样。他的语气柔软而低微,携有浓厚的不解,有如求知若渴的幼童,“不可以像学习对策法一样,背下来吗?也不能像学院里发的书本里画得插图一样,用图像记忆?”

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轻轻摇头:“不行吧。”

“真子也没有办法教会我吗?我会好好学习的。”

他看上去有些郁气沮丧,苍白脆弱,神情中充斥着少年气的偏执。在我看来,太像是雨天被淋湿,无家可归的猫咪,蓬松的发丝都可怜得耸拉下来。

我的小拇指刮了下他掌心的绣痕,下一秒就被攥住,指缝被填满,轻微的,缓慢的,细小的动作犹如深怕惊人的鸥鹭。

说实话,十八岁的铃屋已然潜移默化地改变了许多。也可能是因为我们之间关系的改变,至少在我说倘若自己被喰种抓住后,请将我杀死时,会露出一瞬纠结郁闷的神情;上次我提及如果自己受伤,立刻打断说不会发生这种事;在递交给我遗书后,能够察觉我细小的情感变化。

他其实一直在学习如何成为一名合格的人类,学习如何对生命与死亡的态度,只是作为一个初学者,他还无法正确地使用学习来的情感。

“其实,你已经认识到一些了。”

他空茫地问:“真的吗?”

“真的啊,至少如果我死——”

“不要举这个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