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另一座城上，站着一个男子，他同样不高大。他的探子走了过来，说道：“副将大人，他们来了！”

“终于来了，我等这一天等了好多年！从我败走苹果城的那天起，我便发誓，不拿下苹果城绝不脱甲胄！”原来此人正是那晚在城池前败走的副将，他没有回去，带着残部在进入苹果城的主要路线上安营扎寨，他命人打通了另一条路，这就让商队少走了半天的路程，并且以更优惠的税收吸引了无数的商队。

于是，又是一个繁华的城池建立了起来。同样是平原，同样的城池，不同的是攻守方换了。

同样的晚上，不同的是，这一晚没有一桌宴席等待塔塔；同样的是在塔塔到达之时，从地下冒出了无数的黑衣人，不同的是塔塔没有逃走，反而带军朝着主城发动了进攻；同样的进攻，不同的是塔塔的军队发动了投石车；同样的是塔塔败了，不同的是阿力麻里城没有回来一个士兵。

城主等待了两天两夜，臣民从开始的怀疑到举家逃跑只用了一天一夜，城主的美妾走得一干二净，整个城只剩下了城主一人，他看着空荡荡的城，尽然依旧面无表情。

他打开了最后的红酒，将所有的红酒倒入了“醉生梦死”酒池中，他脱光了衣服，慢慢地走了下去，他居然滑倒了，因为在酒池底下有很多渣滓，这种劣质酒就是这样，他无所谓地喝了一大口。

一支军队冲进了城里，他们围住了醉生梦死，城主笑了笑，说道：“为什么你要如此对待阿力麻里城？”

“我的统帅和我的哥哥死在了你的手里。今天你需要偿命！”副将的手尽然有些颤抖，他感觉一切仿佛如梦似幻。

城主说道：“你的统帅和你哥哥又是谁？”

副将说完，城主却根本想不起来是哪一位，他笑了笑，又喝了一口酒，他感觉自己似乎是醉了，似乎透过外面的阳光，看到了无数的臣民在向他欢呼。

慢慢地一切在变，他说道：“如果你们不来进攻苹果城，你的统帅和你的哥哥又会死吗？”

“我不管，我只想报仇！”副将一步一步地朝着醉生梦死走去。

城主大口地喝着酒，他呼地站了起来，转身张开了手，眯缝着眼睛盯着眼前这个杀气腾腾的男子，说道：“你以为我死了，你会安全吗？你不过也是被下一个你自己盯上的人！”

“我不管，我只要报仇！”手起刀落，干净利落。

城主没有感觉到疼痛，他只感觉自己的眼睛红了，世界红了，如同那葡萄酒，他感觉自己又喝了最后一口酒，这是真正的醉生梦死。

副将想找到城主的人头，用刀刃搅了半天，也没找到，他站起身，说道：“就让这里成为流浪者的家园吧！”

“这个城，你不要了？”副将身边的人问道。

他轻轻地摇摇头，说道：“这里是毒蛇盘踞之地，不要了！”

在副将离开阿力麻里城的那一刻，他转过头看向了城池，此时的城已燃起了熊熊的火焰，那火仿佛一条毒蛇直刺他心窝儿，他并没有激动，反而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挥之不去……

多年后，那是一个早晨，一个戴着头巾的人走进了阿力麻里古城，他站在古城的断墙残垣上，看着远处，他在寻找着不一样的东西，他看不明白这个城池，为什么在历史上赫赫有名，却突然消失了，往往这样的城池总会有宝藏，人们多多少少会留下些什么。

或许因为一场战争，或许因为一次瘟疫，或许是被人从内部瓦解，或许是因为自然灾害，总之，在此后多年，这城池没有了任何消息，只剩下一些枯骨的墓穴。

他坚信这里一定隐藏着财富，他四处看着，找着，那眼睛如同深夜的狼眼。曾经辉煌的阿力麻里城早已物是人非，那副将建立的城池也消弭于历史的车轮，但他依然坚信一定有财宝被留了下来。

果然，他发现了那里有一点点不同，那里高出了地面，上面的遗迹的根基依然可见，他赶了过去，很快，他发现了被燃烧过的狼烟，他的第一个判断就是这里是古战场的瞭望台。

他朝着另一边走去，天空不作美，偏偏下起了雨，他敏锐地发现了雨水在一个地方形成了一个水窝儿。

第327章 有阴谋

那人掏出了一根钢钎，一点点地探了下去，突然钢钎一沉，以极快的速度下坠，此人的手法也是了得，说时迟那时快，脚尖朝前一顶，正好卡住了钢钎下落的趋势，他一把抽出了钢钎，看着还在不停朝下倒灌雨水的小水洞，他忙从侧面抓过一块泥，小心翼翼地填进了小洞中。

他知道这一场雨后，地面上最多会有一个小土包，但几十年后，这里什么都不会被看出来，他掏出了小本子，在本子上写下了只有他认识的地图密码，他转身的那一刻，一双狼一般的眼睛下，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

我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那笑容让我惊醒，我看到的不知何时，我的衣服盖在了我的身上。

路上，我们已经吃饱喝足，难得范柔娇请客吃饭，我没有想说话的欲望，不知是不是我想多了，阿力麻里古城发生的一切，让我的人生观似乎产生了一些化学变化，我突然觉得自己做的一切毫无意义，是的！那城主不逃跑或许说明了一切。

我总会被下一个和我一样的“我”盯上，爷爷走了以后，国外的盗墓贼盯上了我，接着大爷爷的义子盯上了我，现在又是鹌鹑盯上了我，他们不过是和我一样的“我”，他们不过是想取代我，成为真正的“我”。

但千百年后，又有谁会记得我？！又有谁会知道我曾经为了西境做了这么多事儿？！又有谁还会记得“鬼门”？！在某一时刻，我觉得阿力麻里古城的城主是智慧的，他看破了一切，却让自己在这江湖中随风漂泊，任由命运主宰自己，不惧生死。

只是我做不到那样豁达，我只想好好地活下去，只想在西境的土地上不被关注，不被在意，有时候，平平淡淡就是真。我感觉好累，这种累不是睡一觉就能好的累，是心累。或许西境真的不需要鬼门了，或许也到了我该走的时刻。我突然好想去旅行，去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就那么地老去。

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

那种孤独尽然让我的泪不知何时滑落，又随风干涸。

我挣扎着坐起，才发现开车的壮汉给我盖上了衣服。

我揉揉发酸的脖子，转头看向阿力麻里城，什么都没有了，车已经在高速上飞奔。范柔娇难得请我们吃了饭，我感觉此时，我的心境真的变了。

我看着海子，说道：“海子，你有没有想过退出鬼门？一个人逍遥快活？”

海子吓了一跳，说道：“珉儿，我知道这一次跟着你，我犯了很多错，但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说那么多……”

我笑了笑，打断他道：“不！真的，有没有想过离开？”

“没想过，鬼门需要我，尤其在这样的时刻！”海子不假思索地说道。

我说道：“可千百年后，谁会记得你海子呢？”

“我为什么要被人记得呢？我只知道如果我死了，鬼门还活着的人，会好生安葬我，这还不够吗？”海子的话让我盯着他发起了呆。

一瞬间，我仿佛从一个古老的梦中睁开了眼，我好像生命又一次升华了，是的！何必要被人记得，人毕竟活在当下，我的孤单源自于感情的空白，但我的生命中却有那么多的朋友。

我……这或许就是所谓的矫情。

一瞬间，有一种力量在我身上萦绕，是的！我不是城主，我看透，但我依然要让我的生命灿烂，我永远不会把自己困在那城中，如果让我选择，我不会选塔塔的攻城计划，我会让民众去种植，去生产，我会让这个城更有生命力。

我们却没有按照我的想象回到了霍城或者亦宁外的草原上，而是开进了霍城，车很快到了火车站，我们下了车。

海子很快跑了过来，低声说道：“他们不休息，要去下一个地点。”

我说道：“哎！我们都没洗澡呢，你看看这身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