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走戴淑惠,很显然也并不为了施救。
新鲜的空气里带着雨中潮湿的味道,庄念尽可能多的吸入,撑着起身,恹恹的叫了一声,“阿姨...”
待到向外的脚步停住,庄念徒劳的看过去。
杨舒不会有多少耐心听他说话,这短短一瞬的停顿将会是他唯一可以求救的机会。
或者为戴淑惠求情,或者为自己和庄均泽求一条活路。
这句话该怎么说无疑关系到此刻的生死,他必须谨慎。
庄念喉结轻轻一滚,尽量让自己的声音足够被对方听到,过了片刻,他说,“顾叔叔...留了话...”
杨舒是个聪明的女人,也并不像模样那么柔弱不堪一击,她很坚强,甚至狠辣。
顾穆琛去世之后她做的每一件事都很决绝,不拖泥带水,不顾念旧情。
对顾言的恨是如此,对他的厌恶亦是如此。
她的心里只有恨,活着的人不配让她顾及,她只在乎顾穆琛,她的恨源自于顾穆琛的离去。
庄念借着绳结的力量,由着双手被勒的更紧,直起身靠坐在铁笼上。
杨舒不会轻易相信他说的话,就像他不相信那两个陌生男人的话一样,因此他继续说,“在顾思念的图画本上。”
“他有给顾思念写评语的习惯,您知道。”庄念偏头咳了两声,“顾叔叔出事那天是在顾思念的房间里接的电话,我没有撒谎。”
杨舒断然不会因为他的此刻有多悲惨多绝望而心软或动摇,因此庄念竭力将故事说的清楚,让杨舒相信他。
一氧化碳无疑对他的身体产生了影响,他的眼睛无关黑暗,应该已经彻底不能视物了。
他不能再留在这里,他和戴淑惠都不能出事,顾言还等他们回去。
“...阿姨,救我,让我和淑惠阿姨离开。”庄念说,“我把顾叔叔的遗言拿给你,他亲手写的,和你有关系。”
他赌顾穆琛的遗言对杨舒和顾言来说同等重要,赌已经不再的人到现在仍然是杨舒的底线。
他没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坦荡的和杨舒讲条件。
他想活下来。
“救我们...”庄念再没有多余的力气去争取什么,没有听到任何回复就晕了过去。
庄念仿佛陷入了冗长的梦境里,梦里设置了充足的关卡,稍不留神就会丢掉性命,他不得不奋力的向前奔跑。
朝着渺茫的希望,朝着厄运的尽头。
可一切仿佛都没有尽头,他也看不到希望。
他跑累了,于是自暴自弃的想,就这样吧,怎么会有人连想要认真活着都这么难。
如果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和顾言在一起,那回到最初可以选择的那一刻,他也许就不做无谓的坚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