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傲天的金手指是我前任 第4节(2 / 2)

能列座上首的时候,谁愿意头上落个顶头上司啊?

曲仙君已经有数百年不曾过问阆风之会了,怎么偏偏就轮到他做裁夺官时,赶上仙君雅兴垂钓呢?

他在心里叫苦,落到面上便成了一点犹疑,没能在第一时间应答。

这时,他身侧站着的另一个元婴女修忽而开口,无限殷勤,语气真挚,“仙君拨冗赏光,这是本届阆风之会的荣幸,应赛者们要是知道了这事,必定奋勇争辉以报仙君。”

说完了,还要垂眸一笑,似乎触动极深,“能在这一届阆风之会做裁夺官,实在是我的运气。”

胡天蓼:……?

他难以置信地转过头去,瞪大眼睛看同僚:都是能在阆风之会列座上首的元婴大修士,怎么还带溜须拍马的?

瞧瞧那肉麻的话,她一个元婴修士,怎么说得出口!

曲砚浓淡淡地瞥了他们,着意多看了那个元婴女修一眼,间或有一瞬打算问问那女修的姓名,可这千百年里她见过太多或真或假的殷勤,最后都成了厌倦。

无论真心假意,她都不稀缺。

到最后她也没去问那女修叫什么名字。

她握住钓竿,虚虚扬起,不冻海上的流风送她直上云霄,那庞然蔽日的沧海巨鲸也像是化为了云烟,随她一道隐没在碧空中,渺远无踪。

申少扬站在原地,扬着头看那道惊鸿照影消逝,在彻底无影无踪之前,他直觉曲仙君回头看了他一眼。

……还是不要告诉前辈比较好。

想起先前听到的质问,他迅速做出决定。

至少,在搞明白前辈和曲砚浓仙君的关系之前,他还是尽量不要让前辈知道曲仙君对他有些额外关注的事吧。

第4章 不冻海(四)

世人皆知:曲砚浓仙君是山海域之主。

山海域的每一寸山河水土,包括青穹屏障都归属于她,从五域四溟初定起,她便是无冕之君。

与此同时,还有一个人尽皆知的秘密:

虽说是山海域的无冕之君,但曲砚浓仙君其实无心权欲,在这过往千年中,她几乎从不插手山海域的事务,任大小宗门、千家万户自行其道,而她只是高居神霄之上的知妄宫中,坐看世事轮转。

在山海域修士的印象里,曲砚浓仙君一直居于知妄宫中,别说插手山海域之事了,甚至已经很多年不曾出现在世人面前。

平日里,当山海域中发生较大冲突,或者需要齐力办成什么事的时候,都是由一个名为沧海阁的宗门代仙君调解。

她有那样独步天下的实力、雷霆一般的手段,一手奠定了五域四溟的格局,却半点不恋栈权势,堪称世人眼中的完人。

而这位当世完人正踏着夕晖,悠悠游游地回到那个传说中的知妄宫,被自家大管家逮了个正着。

“仙君,您回来了?怎么不提前传讯来?属下好去迎接您大驾光临。”卫芳衡语调绵柔轻软,听起来简直是最忠诚殷勤的属下,可她抱着胳膊靠在廊柱上,面无表情地看着曲砚浓,哪有半点殷勤的样子?

卫芳衡是曲砚浓的大管家。

这些年里,曲砚浓东游西逛,终归会回到自己的道宫,她每每突发奇想总能如愿以偿,不仅是因为她实力超卓,也是因为由卫芳衡这样百年如一日为她操持琐事的下属。

如今在这世上,卫芳衡是最常见到她、也最不怕她的人了,偶尔气得狠了,还会反过来阴阳怪气地甩脸子给她看。

曲砚浓被刺了两句,依旧是一派云淡风轻的容色,手里提着个竹编的提篮,沿着玉阶走上回廊,随意地伸手,将手中的提篮递了过去。

卫芳衡下意识站直,放下抱臂的手,把提篮接了过来。

提篮入手,她揭开白纱看了一眼,微微一惊:提篮里竟装了一只气息玄奥、样貌古怪的鱼,卫芳衡已是元婴修士,竟隐约觉得自己还不如这条鱼。

“什么东西?”她问。

曲砚浓顾自慢悠悠向前走,“鲸鲵,待会放到池里去,别养死了就行。”

于是卫芳衡也不当回事。

直到她跟在曲砚浓的身后,亦步亦趋地延着回廊往前走,这才忽然意识到自己又作了一派殷勤恭顺模样,不由懊恼极了——她分明是想摆个脸色,叫曲砚浓知道再任劳任怨的老实人也有脾气的,怎么就那么轻易地被本能反应驱使了?

现在再发牢骚,一点气势也没有了。

“您以后能不能别溜人玩儿了?”卫芳衡越想越气,想到先前禀报仙君的事,仙君分明应得好好的,结果一转眼人就没影了,忍不住一脸晦气地嘟囔,“您先前明明答应好要见夏仙君的,结果人家夏仙君费大功夫镜中托影来见您,您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她说起的夏仙君是隔壁玄霖域的化神修士、上清宗的太上长老,也是当世仅有的三位仙君之一。

“是么?”曲砚浓悠悠地发出个无意义的感喟,“还有这事?我给忘了。”

卫芳衡忍不住在心里轻轻来个“呸”。

以化神修士的神识,别说只是一个月前的事,就连上千年前的事也该分毫毕现、清晰如昨,曲砚浓说“忘了”,当真是连敷衍也很敷衍。

“夏仙君毕竟是当今世上最好的医修,请她来为您看一看,就算不能解决您的道心劫,总也能想想办法。”卫芳衡低低地说着,心里生出一股莫名的哀切,“这么放任下去总不是个办法。”

曲砚浓好笑极了,“夏枕玉自己的道心劫都没法解决,几百年寸步不敢出上清宗,你还指望她来帮我呢?”

同为化神修士,一样要经受道心劫,谁也别觉得谁可怜。

大家都是过江的泥菩萨,谁又能救得了谁?

卫芳衡一时竟被问住了,语塞,半晌才说,“……死马当活马医,总也算是尽力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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