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的了。”
……
夜里施针的程序就比药浴要简便得多。不过简便的是大夫,对周攻玉来说是新的一番折磨。施针的时候安琳琅也在旁边看着,眼睁睁见周攻玉肌肉控制不住的颤抖实在是心疼:“……就没有什么止痛散?麻醉剂的?不然给玉哥儿喝一碗也是好的。”
“止痛散?”这名字邹无还是第一次听说。虽然第一次听说,但顾名思义还是能懂的,“麻沸散倒是有。但那东西不能给这小子用。药用多了会杂了药性,对他如今的身子不利。”
“啊,那只能干忍着?”
“不然呢?”说着,他看了一眼浑身直颤的周攻玉,“这小子骨头硬着呢。”
周攻玉其实早已面无血色,浑身止不住地盗汗。见安琳琅脸色发白十分担忧的模样,他微微勾了勾嘴角,安抚道:“我无事琳琅,这点小伤小痛我还是能忍受的。”
“你这丫头要不还是出去门边等着,你在这还耽误事儿。”
邹无虽然喜欢调侃两年轻人,但施针这事儿马虎不得。周攻玉的情况特殊,施针就更得小心。若是一个不小心扎错穴道,那造成的后果可大可小。让安琳琅倒不是说她在这吵闹,而是这小两口你担忧我我安抚你搞得他牙酸,干脆把安琳琅赶出去,“他虽然受一些皮肉之苦,肠胃应该是没问题的。你若是听不得他的哀嚎声儿,不如去给他弄些吃食。”
安琳琅犹豫了下,见自己确实帮不上忙,干脆出去给他们弄吃食。
治疗是一个艰难的过程,邹无当初说要受苦,一般人可能撑不住,这些话是半点不掺假的。
周攻玉第一次拔毒这两天,哪怕咬牙撑下来,人差不多在屋里五日起不来床。而这样的苦楚不是一次就成功的,按照邹无的说法,至少得半年。正常来说是一个月一次。当然,若是后期周攻玉的身体渐渐恢复,能经得起磋磨,半个月一次也是可以的。
这些看周攻玉自己的选择,邹无本人的建议是一个月一次。
……
“在拔毒结束之前,我是不会离开武安县的。”
身份曝露之后,这还是第一次老爷子正式找周攻玉坦白。
他们在西风食肆等这么久,从镇上跟来了县城。每日里看似什么都没做,其实该做的事情一样没有落下。不仅核实了周攻玉的身份,还将当初他被曝尸荒野的内情也查得一清二楚。周家内部的争斗他不予置评,但周攻玉为何出事的缘由还是得报告朝廷。
相关的信件他不久之前刚送去京城,他们如今在这里待着其实也是等朝廷的回音。
周攻玉自然清楚他们私下的动作,不过对此没有阻拦。
他总有一日是要回去的。周家的一切对他来说是枷锁,却也是资本。原先周攻玉不在意那些身外物,是没打算回去。但如今不同了。他既然打定主意要娶琳琅,自然要为两人的未来考虑。再说,作为一个男人,他总不能一直躲在琳琅的照拂之下,总该有资本撑起他们未来的家。
回去是必然的,只是目前还不是时候。
“老夫知道。”老爷子一边摸着胡子一边欣慰地看着眼前的年轻人,虽然虚弱,但一双眼睛利如刀刃。这几日,周攻玉在屋里遭遇的一切他跟章谨彦都看在眼里。不得不说,两人震撼的同时也十分欣赏。能忍常人之不能忍,定然是个心性坚韧之人。
“你且安心在此养好身子。京城递来的回音不会太赶,有的是时间。”
周攻玉深吸一口气,确实打定主意要走,却并不代表他当真舍得抛下如今的安宁日子:“将来我暂时离开的日子,琳琅和方家老夫妻可能要托老爷子多多照拂。”
“瞧你这话说的,老夫不照拂,你自己就不能照拂了?”周家可比章家有实力。
“多一份照拂多一份保障。”周攻玉身体疼得厉害,面上笑着,额头的冷汗却止不住地流下,“再说,晋州离京城太远,周家的势力即便覆盖得远,偶尔也会鞭长莫及。荆州就在晋州临界,老爷子喜欢琳琅的菜,在这里多住些时日也是不碍事的。”
“你就不怕我们章家的得意子孙趁你不在,独得琳琅芳心?”老爷子正经时候正经,不正经的时候比村口的张三李四都没强多少。
这话一出,可给周攻玉给噎住。他顿了顿,皮笑肉不笑:“这就看章公子是否配得上他的名声了。”
“哈哈哈哈哈!”老爷子看他阴阳怪气的模样忍不住哈哈大笑:“那可说不准!”
眼看着他脸色一变,老爷子拍拍屁股走了。
周攻玉:“……”
转眼八月份就过去了。天气渐渐没那么炎热,夜里却还是有些躁的。
安琳琅坐在灯下啪啪地拨着算盘,算起这八月来的进项。这个月忙着周攻玉的事情,她都没有放太多心思在生意上。但好在五娘和杜宇两人十分能干,稳稳地把食肆的生意给撑起来。
县城的消费水平比镇上那是强了几倍不止。光是那群学子的消费能力,足以挣镇上两个月的进项。加上县城的富商和官宦之家,以及一些时常来下馆子的当地百姓……
安琳琅细算之下,竟然有一百二十两的进项。一百两,挣镇子上半年的钱。
算着算着,心都算跳起来。特么的一个县城都这么赚钱了,这要是去了省城、京城,她岂不是要赚翻?这就是所谓资源被少部分人占据,贫富差距天壤之别的封建社会么?
安琳琅的算盘拨得飞快,一旁杜宇和五娘、孙成几个人都在。个月主要就是这几个人在忙,安琳琅虽然偶尔做菜,大多数时候都是他们。孙成这个黄金舌头的小徒弟跟着安琳琅学了几个月,手艺突飞猛进,俨然成了食肆的第二块招牌。安琳琅不在的时候,客人都是点名让他来做。
不仅如此,他在安琳琅的启发下也有了自己的独创菜。
“做的不错,”做得好,自然不吝啬夸赞,安琳琅素来如此,“再学习一段时日,你就做二厨。”
孙成今年才十五岁,这个年纪在别家的食肆或者酒楼只能是个学徒。到了安琳琅这里,她完全不在意年纪和资历,只要手艺达得上都是能用之人。孙成听罢眼睛噌地一亮,高兴得直接从座位上站起来。他来之前就一直谨记着师父的教导,一定要好好地跟着东家做事。
果然师父说的没错,东家就是个厚道人,跟着东家干有出路!
“谢东家赏识,我一定好好干。”
安琳琅点点头,将这个月的工钱结给他们。要想马儿跑,自然得让马儿吃饱。安琳琅在这方面从来不抠搜,银子给出去,一个个眉开眼笑。
“好了,这个月辛苦了。”安琳琅笑道,“下个月还得继续,生意好工钱自然会涨,都下去歇息吧。”
几个人汇报了这个月的基本情况,就揣着银子下去歇息了。
他们是七月初搬来县城的,第一个月进项不多。刚好是收支相抵,可能稍微超一点,但用作下个月的采购费用也花的差不多。真赚到银子还是八月这一个月,其中食肆的收入是一部分,很大一部分其实来自于奶茶。县城里的百姓比安琳琅想象的更喜欢奶茶,自从安琳琅推广了竹筒杯子能随身携带,奶茶在学子圈子里几乎是一人一日一杯。
因着学子们带头,好些姑娘们也爱喝。加上安琳琅推陈出新,红豆羊奶茶,布丁羊奶茶,后面又有五娘和孙成的创新,多了另外两种果碎羊奶茶,卖的那叫一个火。
这一百二十两进项,是一点不虚的。
安琳琅看着一百二十两的银子,心里忍不住盘算起后面的章程来。她不可能只做食肆这一块的,其实安琳琅的内心更偏向于火锅。若非苦于没有辣椒,她当初选择的就不是食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