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跑得快,马车半个时辰就跑完了。两人带着仆从回到方家之时,高头大马引得村子里的人目光一路跟随。尤其是住在村头的方家大房。第一个看见的就是他们家。方大柱眼睁睁地看着这贵气的大马车越过村子的一家一户最后停在老二家院子门口,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
“老二家是真的发达了吗?”听说过方木匠一家在镇子上做生意,但大房想方木匠夫妻那没出息的样子,根本不信他们能做什么大生意。
“谁知道?”说话的是方家的老三。三房虽然不如大房一家刻薄,但也从未将自己这二哥二嫂当个人。平日里正眼都不带瞧的,哪里清楚方木匠家的事儿。
“这马车盖的料子就是镇上最大的布料店都见不着!”
一个人说,其他人立马围上去叽叽喳喳。
安琳琅跟周攻玉就是这时候出来的。周攻玉在前,下来搀扶着安琳琅一起。不得不说,两人的一张脸露出来就是一阵抽气声。在众人目睹为首那仙人一般的公子推开方家院子门走进去,张口便唤里头的人爹娘,脸上的肉就跟劈了雷似的抽抽了起来。
“这就是方老二捡回来的那个病秧子?”一个大嗓门的妇人自以为小声地嚷嚷道,“我滴个亲娘咧!这人是怎么长得?怎么就跟个天仙似的!”
“那丫头也生得美,我滴个天啊,这方老二是尽往家里捡天仙麽!”
外头人嘀嘀咕咕,方家大房和三房的眼珠子定在马车上就摘不下来。他们是不管什么天仙不天仙的,他们就在乎一件事。老二是不是捡到贵人了!因为烂好心捡了两个贵人,现如今人家贵人的亲眷找上门来,要给银子给老二跟他婆娘享福了!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大房跟三房一个对眼,想到一块去。
这都是姓方的,一家人。人人都说亲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有这等好事儿可不能少了他们。亲兄弟就该有福一起享,两人心下一定,上前就去推方木匠的院门。
第五十一章 (修) 讨公道
院门一推开, 发现这一穷二白的方老二家里大变了模样。原先光秃秃的院子多了好些稀罕的摆设,院子后头多了个牛棚。养得膘肥体壮的牛拴在里头,正在慢吞吞地吃草。旁边还拴着两匹马, 高大俊美。武原镇这等小地方哪里能看到马?就是镇长坐的都是牛车, 这方老二家马车一来就是俩。
院子正门处站着两个仙童似的一男一女, 看那气度, 就知道出身富贵。
挤进院子的村里人顿时兴奋了, 叽叽喳喳地猜个不停。方家大房和三房见状心不由咚咚跳,两人一个照面,眼里的光更亮了。两人故作矜持, 没有进门,只站在门口状似亲近地喊了一声:“老二, 家里是不是在忙啊?要不要你嫂子侄子来帮一把手?”
若是平常,方老汉定然就上来招呼了。但老夫妻此时被安琳琅和周攻玉盯着,顾不上外头。
没得到回应他们也不恼,好声好气的:“在忙是吧?等你空了,我们再来。”
两人自说自话,料定了方木匠不会拒绝他们。虽然方老汉没回, 他们乐颠颠地回去报告喜讯了。且不说大房三房这消息送回家, 隔房的子侄心里作何盘算。安琳琅再三的询问,老两口终于还是唉声叹气地在周攻玉似冰一般的眼神下妥协。
事情就是这么一回事,除了桂花婶子跟余才的婚事,就是跟张家脑的这一场。
且说先前回村,方婆子因着桂花被换的事情辗转反侧的咽不下这口气。这些年,她可是将张李氏对桂花非打即骂的事情看在眼里。虽然可怜,但顾着人家是亲娘的身份,不曾帮一把。如今这张李氏抢彩礼抢到这个份上, 她如何能忍受得了?
方婆子的性子就是如此,欺负我可以,欺负我的亲人绝对不行。
从知桂花的身世起就憋着的一股气,如今加上彩礼钱的事儿。她真的很想质问张李氏,到底多厚的脸皮才能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儿!当年换了孩子却不好好对人,就不怕百年以后因果报应吗!
但奈何她们想的好好的,张李氏却不是讲道理的人。
张李氏此人,无理也要搅三分。她当日把身世捅穿了就是料想到方家会闹,抢了彩礼也料定这家人没胆子跟她对着干。村里村外都传遍了,这方老二夫妻俩就是怂蛋两个。三十多年被全村的人看不起,根本就没本事来她家里闹。
没本事的人一辈子没本事,怂蛋就是怂蛋。张李氏扬言方婆子敢来她家耀武扬威,她就一菜刀砍死老夫妻两。
争执之下,难免会动真手。那张李氏再横,年纪毕竟大了。她虚岁都六十了。别看着平日里骂完东家骂西家,但真打起来谁都打不过。要不是村里人顾忌她儿子多,她早就被人撕烂了这张嘴。
也是凑巧,方婆子要彩礼那日去的张家。张家刚好没人,男人女人都去田里干活了。就剩张李氏和她家病得起不来身的孙子。孙子在屋里躺着,张李氏虽然架势凶狠,却经不住推搡。方婆子气愤之下把她给推了一个踉跄,张李氏摔出去磕掉一颗牙不说,脑袋还给磕出一个包。
这个仇于是就这么结下了。张李氏咽不下这口气,寻了机会就来找方婆子吵,非得报复不可。
然而张李氏来闹的几次都撞上余才。余才什么人,那是一拳头砸死熊的莽汉,这张李氏几次三番的讨不找好,就满村子的骂。她骂的也狠,专戳人心肺管子。骂方婆子姐妹俩是丧门星,命里注定无子无福。大的大的克子,养不住儿子,老来无人摔盆。小的小的刑克六亲,克子克夫克父母,注定一辈子活不长。
这话简直歹毒得没边儿,对一个无儿无女的妇人来说,就是拿刀割她们脖子要她们的命。
可外头人不管,他们只看热闹。闹得越凶,他们看的越高兴。村子里那些人本就看不上方木匠一家,听到这话也是幸灾乐祸,跟着瞎传闲话。有那心思歹毒的,火上浇油的瞎编乱造。传着传着,方婆子跟桂花都成了什么丧门星。桂花本就为这事儿所扰,闹得差点又寻了死。
不得不说,有的人真的是贱的没边儿。这个年代流言蜚语害死人,她们胡编瞎造,不就是杀人?
“无事。”安琳琅听完事情原委忍不住就冷笑,“我总有法子收拾她一家子!”
……
安琳琅自然不会让张家人好过。舆论都是跟风倒的,不会谁家嘴巴大,谁就能赢。
改变舆论最快的方法,自然是钱。
安琳琅安抚了方婆子,扭头就跟周攻玉躲到一边商量去了。次日一早,他们一人摆了个摊子。她这边带着方婆子,周攻玉那边带着方老汉。两人分了两个村,她跟方婆子在张家村,周攻玉带着方老汉在方家村,摆起了摊子。
让南奴和小梨一人拿了一个锣,去村子里和隔壁的张家村敲锣。别的话也没有,就满村子嚷嚷收菜。给出的价格也高,比瓦市里来人收菜的价格贵一倍。
瓦市约莫三文钱两斤的价格,安琳琅一律两文钱一斤来收。鸡鸭也每只贵五文。四月里河塘里的鱼虾多,只要摸了,拿过来也收。这些都是水里自己长的东西,不花一分钱,安琳琅大张旗鼓地收,价格还不低。鱼七文钱一条,虾十五文钱一斤。
锣鼓一响,一大早还没来得及下地干活的人都被吸引过来。
小梨在镇上小心翼翼行事,到了村里说话倒是胆子大。她这大嗓门扬高了喊话,将菜价一样一样口齿清晰地爆出来。价格这么一列出来,张家村的村民眼睛都瞪得老大,不敢相信。
鸡鸭村子里卖,单只二三十文一只。卖的多,商贩还会压价。也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卖的贵些。但也贵不出几文。这人一张口就比瓦市那边贵五文,天上掉馅饼也没这么好的事儿!
有那大胆的,转身回家就挑了两大筐子白菜来问是不是真收。
安琳琅今儿出门是特地换了声衣裳的。丝绸的衣裳她给家里四口人一人做了两套。模样养好了,衣裳一穿倒像个贵人似的。身边方婆子也特地换了一身簇新绸缎,被安琳琅按着就坐在摊位上。鸿叶一大早就过来,此时稳稳当当地站在两人身边。
有人来问,小梨胡回话,话也给的痛快:“有菜送来,品质不错就收。”
南奴当场检查了那两筐菜,确实新鲜。他拿了个称当场称,当场就给钱。
一百斤的大白菜,二百文钱。安琳琅特地把银子兑成了铜板,荷包就放在方婆子手中。让方婆子当场数,数了二百个铜板给了那户庄稼汉。
这有了个活生生的例子,其他人哪里还敢不信?当下生怕晚了一步,自家错过了赚铜板的好机会,忙不迭地就回家弄菜。有那激灵的,怕运气错过一次没有,还将家里准备去田里干活的人都给叫回来。一时间,张家村的人纷纷去田地里摘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