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视力不怎么好,今天上午匆忙出门,隐形眼镜都没戴:“…看不见。”
“等上去你就知道了。”季严烨很自然的牵起她的手:“那是一座道观,半年前,我在这里修养了五个月。”
山道蜿蜒,细小的石阶一级一级向上,顶端逐渐变得细小,直至隐没在葱翠的树林和草丛间。
阳光已然没有中午那么刺眼了。
暖阳阳从树叶的缝隙上洒落下来,像是抛落在地上的细小的碎金。
阮锦一步一步向上攀爬,脚步踩着那随金似的阳光,头顶上小鸟幽幽鸣唱。
男人的大手温暖和干燥,又很有力的带领着她向上。
阮锦忍不住问:“你当初坐着轮椅,这么陡峭的山路,是怎么上去的?蒋律师和老刘背你吗?”
”不是。”季严烨摇摇头。
他一直走在她前面,身影高大而挺拔,淡淡解释道:“我是在他们两人的搀扶下,一步步挪上去的,走了整整两天。”
“你不累吗?干嘛这么折磨自己的身体!”阮锦光想想当时的场景,都觉得呼吸发紧。
他却并不怎么在意:“那时我一心想找到一个信仰,自然要努力证明自己的虔诚,就像藏民会一步一叩首去朝圣一样,身体的苦痛早就不重要了。”
再提起这些旧事,他到底还是有几分感概。
牵着她的大手紧了紧,转头温和的说道:“累了吗?九哥背你。”
阮锦这会儿才感觉出,身体锻炼真的很重要。
她平时懒散惯了,上班结束后,回家就往沙发上一摊,好几个小时都一动不动。
现在造成的后果就是,才走了半个小时,她就喘得跟个破风箱似的,只想找到个地方赶快坐下。
但让季严烨背她,她又觉得不好意思。
摇摇手道:“算了算了,我歇一会儿就好。”
季严烨被对着她,稍微弯下腰去,语气不容置疑:“上来。”
男人脊背宽阔,看上去便有无限的安全感,阮锦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伏在了他的后背上。
“抱紧些。”
“…哦。”她这才放弃矜持,揽住他的脖子。
山风似乎又大了些,树叶刷啦啦响着,飘飘摇摇。
身上的大衣往下掉了掉,男人反手帮她挽上去。
于是周身都暖洋洋的。
阮锦眯了眯眼睛,总支棱着脖子太累,她便将下巴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
内心情绪翻涌,最终都化为无限的感动。
季严烨直起了身子,稍微把她往上掂了一下。
他的语气淡然:“又重了两斤。”
阮锦:“…”
好好地心情全部都被破坏掉了。
阮锦:“我只是早上水喝多了而已!没有胖,没有!”
季严烨慢悠悠迈上台阶:“嗯,喝了两斤的水。”
阮锦:“…”
这人上辈子一定是杆秤,精准计量重量,并且无情的播报出来。
向上的小路越来越陡,到最后便是泥泞的土路。
他背着她步伐很稳,一直到了山腰处一所小小的道观前。
这道观周围的荒草都有半人高了,被风吹着微微摇动,而那木板做成的大门半开着,门轴没有上油,开阖时‘嘎吱嘎吱’,发出恐怖片似的音效。
阮锦先开始还以为这地方已经荒废了。
结果季严烨把她放下来,两个人一起走进去后,内院却别有洞天。
一个灰袍的瘦小道士从正殿走出来,先看到季严烨时,他的神情明显有些紧张,紧跟着注意到旁边的阮锦,整个人忽然又放松下来。
迎上前拱手作揖道:“师兄慈悲。”
季严烨同他见礼,二人看起来早就相识。
阮锦是无神论者,从未来过这种道观,当下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那道士又主动向她施礼:“这位女善信,贫道有礼了。”
阮锦也急忙拱手:“道长好,道长好。”
说完又转头看了季严烨一眼,心里埋怨这男人也不提前跟她说一声,害她连道教的礼数都不清楚。
季严烨却语气随意道:“至净是我师弟,你不必跟他客气。”
说着,他就把手上的行李箱递给那道长:“把正房收拾出来,给我们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