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端起茶水,若无其事地抿了一口,“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总要有个恢复的过程”。

“陛下也别怪我说话不好听”,太后望着穿过珠帘照进来的阳光,幽幽说道:“若是皇后薨逝了,陛下可有想过新任皇后的人选?”

皇帝搁下茶盏的手,哆嗦了一下,皱眉看了看太后,“皇后只是生了场病而已,太后又何必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世事无常,总是要早做打算的”

“朕会派人去甘泉宫给皇后送信,兴许皇后一听萧婕妤生了皇子,这病一下子就好起来了”,皇帝说完站起身,走了。

乳母也赶忙屈膝告退,抱着小皇子赶了上去。

大成王朝终于又迎来了一个皇子,皇帝要择吉日亲率百官前往南郊祭祀宗庙天地,告慰先祖,因此,不单单太常,整个朝廷,三公九卿都忙了起来。

中常侍也跟着忙前忙后,偶尔得了空闲,就找人来问问她在府里的情况,又让人去给她去东市西市的寻摸好玩的好吃的,送回去。

好几日了,好玩的玩意儿堆了一堆,可她看都懒得看,只对着廊下的画眉发呆。

画眉养得很好,羽毛鲜亮,在鸟笼子里跳来跳去,啾啾直叫。

呆看了半晌,她突然打开了鸟笼子,用簪子戳了戳画眉的屁股,小声嘟囔着,“飞罢,走罢,去过你自己的日子罢”。

画眉像是听懂了她的话,没有犹豫,几下跳到笼门口,拍了拍翅膀,毫不留恋地飞走了。

她手搭凉棚,看着画眉飞过屋檐,飞出院墙,越飞越远,又讪讪地回了房。

这个卧房她呆了将近十日了,除了些燕绥的常用之物,再没别的。

她在卧房里转悠,翻翻看了几遍的画本子,又闻闻窗下案几上的兰花,无聊至极,想来想去,最后,她将目光落在了西墙的佩剑上。

她慢慢走了过去,伸手取下了佩剑。

佩剑不轻,她拿着有些费力,剑鞘上有横七竖八的刀砍的痕迹,剑柄油亮,不像是摆设。

“噌”的一声,长剑被拔出,“噹”的一声,剑鞘落地,一道亮光闪了她的眼,是剑身反射的太阳光。

单刃剑身光可鉴人,看来这把佩剑的主人常常在擦拭它。

她眯起眼来,仔细查看,在靠近剑柄的剑身上刻着一个“信”字。

“信?”是这把剑主人的名字?

手起剑落,身旁矮几被一分为二,真是一把好剑。

房门被推开,景行脸色焦急站在门口,口气却十分和缓,“夫人,这柄长剑是开了刃的,锋利无比,小心伤到您的手”。

是哑巴侍女叫来了景行。

哑巴侍女在屋外一看她取下了长剑,忙让人去找了管事来。

景行一听这话,不敢多想,但又不能不多想,公子把人托付给他,万一有个闪失,他没法交代,于是,着急忙慌地赶来了。

“你来的正好”,她咬牙,双手握住剑柄,费了些力气,举起长剑对着景行,说:“我要出去”。

“这…”

“我要出去”,她面带笑容,把剑架到了自己的脖子上,一字一句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