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急得眼泪直往下掉,谢让冷冷睨他一眼,后者浑身一颤,强行咽下了未说完的话。
谢让兀自上了御辇。
御辇四周的幕帘放下,盛安低头擦了擦眼泪,哽咽着吩咐抬轿的小太监出发。
谢让靠在椅背上,微微敛下眼。
盛安对他并无异心,他是知道的。至于偷偷向宇文越传消息这事,也怪不到他头上。
当今圣上要过问,难道还要强求一个十多岁的孩子欺君么?
只能怪宇文越那小混蛋控制欲太强。
不过正因如此,这次出宫,是万万不能带上他的。
御辇缓缓朝宫门行去,谢让穿过幕帘缝隙往外看去,两侧鲜红的宫墙长得仿佛没有尽头。
他低下头,怀中的大氅尽职地替他暖着手,原本冰冷的指尖渐渐回温。
方才在乾清宫发那一通火,自然只是在做戏。
宇文越对他的行踪了如指掌,与其想办法瞒着他出宫,倒不如光明正大,坦坦荡荡地离开。
也只有这样,才能尽量避免牵连到其他无辜的人。
而且……
上回与宇文越见面,他们是不欢而散。好歹师生一场,以那样的方式作为道别,也不太好看了。
原本以为,能再见上一面的。
可惜。
谢让闭上眼,无声地叹了口气。
御辇将谢让送到宫门前,又换上了马车。马车悠悠驶过长街,停在了丞相府前。
比起半年前,丞相府也冷清了许多。
这半年来,府上的家仆被谢让遣散了大半,而多数家产财宝,也被他以各种方式上缴国库,几乎没留下什么。
原本气派的府邸,如今只剩下一座空荡荡的宅院。
谢让径直回了内院,府上管家上来给他奉茶。
茶水入口,苦得谢让微微皱眉。
管家连忙解释:“老爷许久未归,府上便没去采购新茶,这还是去年剩的陈茶……小的这就叫人去买些。”
“不用。”谢让放下茶盏,又问,“府上眼下还剩多少人?”
“全府上下,算上小的,还有十三人。”管家道,“都是些洒扫护院的家仆,伺候人没那么仔细,若老爷要回来常住,恐怕还得寻些下人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