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出了点什么事,不是要他的命吗?
当今圣上焦虑得整晚都没睡着,熬得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仿佛回到当初谢让头一次夜宿乾清宫的情形。
这焦虑一直持续到二人用完早膳,宫人在宫门口备好车马,准备出发。
谢让被小皇帝扶着下了御辇,看清宫门口的景象,眼前当即就是一黑:“你、你这是做什么?”
宇文越与他对视,认真道:“有备无患。”
好一个有备无患。
大半个太医院随行,宫女太监也备了数十名,还有数支禁军候在一旁,粗略看去,多半有好几百人。
不知道的,还以为当今圣上要去将行宫整个端了。
谢让气得手抖:“给我把人撤了!”
“可是……”
“你是去探望奚太后,不是去示威。”谢让将“探望”那两字咬得极重,压低声音,“你这样,就算真把人带回来,你要天下人怎么想?”
宇文越小声道:“我又不在乎那些……”
谢让按了按眉心,对这恋爱脑绝望了。
谢让坚决不肯上马车,宇文越别无他法,只能将人撤去,最终只留下了两名随行太医,太监宫女各三名,以及一队谢让的贴身侍卫。
马车悠悠出了宫,谢让坐在车内裹着绒毯烤火,忽然问:“冯太医今日又没去太医院?”
宇文越局促道:“应、应当去了吧。”
“是么?”谢让眉梢微挑,“那就奇怪了……”
自从那日给了他药之后,那老太医便一直对他避而不见。原先听说对方告了病假,谢让还没怎么怀疑,可现在既然病已经好了,没道理还不来见他。
就连今日宇文越要召太医院随行,也没见那老太医的身影。
这是故意在躲着他吧。
谢让若有所思看向宇文越,后者与他对视,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近来天冷,太医院事务繁忙,冯太医恐怕是脱不开身。”
刚才不还打算叫那么多太医跟着他们去行宫吗,现在知道人家事务繁忙了?
谢让眸光敛下,心中隐约有些猜测,却没再多言。
担心谢让身体不适,宇文越有意吩咐车队放慢行进速度,还时不时停下来休息一番。一行人辰时出宫,临近黄昏时,才终于到了这远郊的行宫。
行宫修建在一座深山之中,谢让掀开车帘往外看去,远处的宫殿巍峨气派,被积雪覆盖着,几乎与漫山遍野的茫茫白色融为一体。
静谧森严,颇为寂寥。
“总在这种地方待着,难怪奚太后不乐意。”谢让悠悠说了这么一句。
这地方环境清幽,风景优美,乍一看或许会觉得不错。
可再美的风景也总有看厌的一天,住上一年半载,那日夜不变美景便成了一种煎熬。
马车停在了行宫外。
当今圣上与帝师亲临,无人敢拦。二人带着随从侍卫直接进了行宫,往日侍奉奚太后的太监宫女低着头跟在后方,一群人浩浩荡荡往佛堂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