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晓北现在下起指令来也是理直气壮了。
原先在北市出差时,是杨晓北给宋思衡按摩。现在两人的身份来了个颠倒。
宋思衡架起一条腿,抬起了两只手,替他仔细地按摩每一块肌肉。杨晓北的肩膀很宽,虽然手臂瘦了一些,但肩胛骨两侧的肌肉依旧隆起。
宋思衡哪里干过这种活,手下也没个轻重,一不小心就给人捏疼了。
“哎,哎——”杨晓北又鬼叫起来,“按一下这里,你轻一点啊,你这手劲怎么比筋膜枪还厉害?”
宋思衡自认理亏,只得收了收力气,然后说:“我给你找个理疗师吧,我也不专业,再给你捏坏了。”
杨晓北却直摇头:“不用不用,花那个冤枉钱干什么?”
宋思衡心想,你这比让我花钱更难受好吗?
两人拉拉扯扯,外面太阳都出来了。客厅的窗帘大开着,刺目的阳光钻进室内,大喇喇地撒在地板上。
宋思衡看了一眼旁边的病秧子,想起他这一大早只吃了一颗苹果。
“要吃点什么?”宋思衡问。
“你订餐吗?”
“我去做。外面的东西还是重油重盐,你也不能吃。”今天是周末,家政不用上门,宋思衡琢磨了一下,给他点外卖也有点奇怪。
“你?能行吗?”杨晓北瞥他。
杨晓北这不质疑还好,一质疑宋思衡倒来了劲:“我怎么不行?谁说我不行?”
话是这么说,但心里还是虚的,宋思衡从小就没做过什么家务,留学的时候要么是外食,要么就蹭当时室友的饭吃。对他来说,别说做饭了,能把燃气灶顺利点着就已经是撞大运了。
宋思衡行云流水地起了身,然后砰地把厨房的玻璃门关上,背对着门站在灶台前。
冰箱里的食材,挑挑拣拣也只有两颗鸡蛋能用。米罐里还剩一些大米。
宋思衡在心底盘算了下,做个煎鸡蛋,再加个白米粥应该问题不大。
但半个小时后,宋思衡发现做饭这件事,什么公式和方法论好像都不奏效。明明他是看着时间,量好了水量,为什么还能把米粥煮成了锅巴?!
杨晓北见他许久没有动静,走到厨房门口,拉开了玻璃门:“怎么了你?把灶台点了?”
宋思衡后脑勺挂着三根黑线,没有回头。
等杨晓北走到他身后,看着锅里硬邦邦的白米饭,很不客气地大笑了起来。笑着笑着扯着伤口了又开始哎哟。
宋思衡一记眼刀飞了过去:“很好笑吗?”
杨晓北硬把笑憋住,捂着胸口朝他摇头:“不好笑不好笑。”
宋思衡不知该如何再接话,只能甩下那口锅,闷不吭声地走回了餐厅。
杨晓北却不在意,拿起一旁的锅铲,给自己盛了一碗厚厚的锅巴,端到了餐桌上,大喇喇地坐下了。
“你怎么知道医生让我多吃粗粮啊?这个好,还能锻炼我的咬肌。”
宋思衡自然听得出来他的阴阳怪气,转过脸去再不搭话。
杨晓北咬了一口硬邦邦的米饭,硬是嚼了七八下才勉强咽下一口。结果吞咽得太急,一下呛到了气管,杨晓北又开始止不住地咳嗽。
宋思衡看不下去了,伸手帮他拍了拍背:“算了,要不还是别吃了。”
杨晓北的脸憋得通红,过了半天才缓过来,他摇了摇头:“不是。不光是吃的问题。”
“什么意思?”
“我现在呼吸还是有些不顺,偶尔还会心率加快。有时候睡着觉会感觉有点闷。”
宋思衡思忖片刻,想起了什么:“术后还需要做一些心脏康复的训练。这个就跟小孩学走路一样,得慢慢适应。”
杨晓北点了下头:“回头我自己想想办法吧。”
“不用。之后我可以帮你联系专业的康复机构。从呼吸训练开始,到肌力训练,他们有全套的康复治疗课程。你到时候去.....”
宋思衡话还没说完,桌面上的手机却忽然开始振动,他拿起来一看,竟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号码。宋思衡以为是骚扰电话,先是按了挂断。
但那头不过半分钟后,又拨了过来。
宋思衡只得按下接通,拿起了手机。杨晓北见状也收了声。
“喂?”
“您好,请ⓝ₣问是宋先生吗?”
“嗯,我是。”宋思衡一听对面的语气,确实不像是推销电话。
“您跟我们预约的心脏康复训练服务下周就要开始了,第一疗程的话.......”
“等等。”宋思衡听得一头雾水,“你们是哪家机构?我怎么不记得我预约过这个服务?”
“我们是国内顶级的心脏康复医疗中心。我们这边确实登记了您的预约。而且这次预约并不是对外的,只有少量的内部名额能参与,您这边也已经完成了全部费用的支付。我们的团队成员特地从海外赶回来了,应该不会出错才是。”
宋思衡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他刚刚不过是口头计划了一下,怎么这就敲定了?
但这通来电说得言之凿凿,让宋思衡都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了。
“但是我确实没有预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