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来之后并没有回家,也没有去学校。”
“什么意思?那他去哪儿了?”宋思衡不解。
李恪顿了几秒才回答:“……明安医院。我派的人看到有人开车过来把他接走了,据说态度还很强硬,像是被硬押着去的。车开到了西郊的明安医院门口才停下。”
“明安?!那不是个私立的精神病院吗?”
“对......据说那边看管非常严格,连探视都要走好几道流程。”李恪说到这,声音顿了顿,“还有另外一件蹊跷的事。”
“你说。”
“我在市立医院的朋友说,今天上午宋平所在的科室接到了一封针对宋平的匿名举报信。举报信的内容非常详实,甚至追溯到了宋平早年留美名额的事。看起来证据搜集了很久,他猜测可能是关系非常亲近的人所为。现在医院已经在考虑让他先停职了。否则事情被人捅到网上,舆论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宋思衡听完沉默了许久,电话两头只剩很浅的呼吸声。
宋钦一出来,就被押送进了精神病院。而转头,宋平就被人匿名举报。个中缘由不言而喻。
父子互相残杀,撕破脸面。
“让他们厮杀去吧。”宋思衡已经管不了这些,除了得到他想要的真相,其他事情他也根本不想参与,“如果这样能让他们都解恨,也不失为好手段。”
李恪微叹一声:“知道了。”
电话很快就挂断了。
宋思衡觉得这个家真是荒诞。向来冷静自持的兄长成了无恶不作的疯子,封建威严的父亲成了禁锢亲生儿子的控制狂。
宋思衡一个人站在走廊里,却并没有收起手机,他滑动通讯录看了片刻,最后找到了一个名字,拨了个电话过去。
“喂?宋总。”对面对这通来电似乎格外惊讶,“好久没跟您联系了,你最近还好吗?”
宋思衡没有理会对面的寒暄,直接问:“你回江城了吗?”
“快了,应该下个月就能回去。您这边是要续之前的网球课吗?”
“不是。我想起来你上次说你们俱乐部有理疗师?”
“对。您这边有需要?”
“除了理疗师,体能训练师和专业的康复医疗团队你们有吗?”
“呃,有倒是有。不过您一个人需要这么大的团队干什么?”
宋思衡没有多解释,搪塞了两句就径直走向了病房。
病房的电视打开了,正在播放着某档音乐节目。又有从未见过的歌手出来打歌,拿着吉他唱着旋律陌生的芭乐情歌。
病床上的杨晓北情绪似乎已经平复,一眼不眨地看着电视屏幕。
“你爱听这个?”宋思衡先打破了沉默。
杨晓北扯出一个苦笑:“难听死了。还不如我以前那个酒吧的驻唱呢。”
宋思衡听到他提到以前,心情也算是放松了一些:“以后上六休一这种工作就别去了,这不摆明了剥削你们吗?”
“哇靠,你是大老板,你不用在意那五千块。”杨晓北也终于来了劲,开始挤兑他,“那已经是我做过最舒服的兼职了。你是不知道我戴着狗熊头套卖酸奶有多难受。那头套半年估计都没人洗,捂死我了。”
宋思衡想起那只大狗熊的样子又觉得好笑。但此刻显然不是一个放声大笑的好时机。
“你便利店的工作辞了?”他问。
“没舍得。”杨晓北摇了摇头,忽然过了几秒,他意识到了什么,“我靠,我忘记请假了!快把我手机拿来!妈的这得扣我多少钱啊,不得算我旷工把我开除了?!”
住院也阻挡不了这人神奇的脑回路。
宋思衡按下了他蠢蠢欲动的手背:“你省省力气歇着吧,要我看那工作你不去也罢。每天干到那么晚,还要在加油站旁边天天喝汽车尾气。”
杨晓北难得在宋思衡口中听到一丝额外的关心,忽然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
“我笑你这会儿像个霸道总裁了。”杨晓北伸手扯了下他的脸,“不会待会儿你就得告诉我,这家医院也是你家的吧?一会儿会不会进来五个猛男给我跳脱衣舞啊?”
“神经。”
宋思衡暗骂了他一句,心下却想,医院当然不是我家,但你的主刀医生是我亲妈。
他很快换了个话题:“你队友说你上个月就搬出来自己住了。”
杨晓北微微点了点头:“那会儿就感觉不太舒服,不想让他发现。队里知道了不好......”
宋思衡颔首,没多问什么。
两人聊了一圈有的没的,从最新上映的电影聊到了宋思衡公司的新产品。最后又绕回了刚开始的那个问题。
“所以你想清楚了么?”宋思衡问。
“没有。”杨晓北老实摇头,“我经历过一次手术了,那种感觉对我来说太.......”
宋思衡大约明白他没说完的话。
“那如果这一次......我可以陪你一起赌一次呢?你去做手术,其他事情交给我。”
“你陪我?”杨晓北抬眼看他,眼神里写着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