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欣耳朵贴在家门口,听了一会儿,没听出来什么声音。她看表,刚好九点半,学校平时九点二十下晚自习,也不算特别晚。
她深呼一口气,插上钥匙开门,差点撞上门口正立着的高大背影。那人手叉腰垂着头,不久前应该动过怒,呼吸起伏很大,青筋泛起的小臂上有好几道指甲抠挖出来的道子。
是她爸,不明缘由地站在门口,把白欣挡得严严实实。
她开门的动静不算小,身前的男人却似毫无察觉,看都不看白欣一眼。
现在家里远没有她想象中平静。
男人是当她不存在,可白欣还得进门,她只好硬着头皮跟他打招呼:“爸,我回来了。”
男人稍微让了让,白欣进门换鞋。她抬头瞄了一下,爸爸的表情臭得少见。
这个父亲平时对女儿算是不错,不过生气的时候还是不理她比较好,白欣可不想被迁怒。
她换好鞋就要往房间躲,转身却见袁淑月穿着被扯到变形的睡衣,抱着膝盖蹲坐在沙发边的地上。头发凌乱,眼睛红肿,颇为狼狈。
白欣不好奇刚才家里发生过什么,小打小闹或者头破血流,在这个家里都是常有的事情。
她曾经也很困惑,一个家庭,二十年如一日的争吵暴力,如何不离散。可她的父母又确实从这个角度证实了他们“情比金坚”。
这样的疑惑让白欣感到割裂,她从没有一次理解到他们吵架的原因,充斥在脑内的只有两人因为互相了解,所以能够说出的最刺心、最恶毒的话。
久而久之她就不去想了。
可今天她心里却莫名升起一些不安,袁淑月少有狼狈的时候,她总是过分精干,效率至上,强势更多。
白欣不禁多看了妈妈一眼,这一眼被精准捕捉到,上一秒还些许脆弱的女人陡然犀利地盯上她,恶狠狠地瞪着白欣,仿佛看的不是自己的女儿,而是恨之入骨的仇人。
白欣一下子慌了神,逃似的回屋关上门。
门外好一会儿都是安静的,几分钟后,白欣听到拖鞋趿拉的声音,主卧的门被重重磕上。随即,又是一阵脚步,光脚踏在地上,咚咚的声音,更加急促用力地冲近同一个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