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台下骚动不已的鱼群,一股包含着强烈愤怒的交流信息素扑面而来。
弗雷已经做了几十天的心理准备,然而真正上台感受到众怒的这一刻,鱼尾终于还是发软,掌心暴汗。
掌心汗水渗出的速度,让他几乎快抓不住手里的宣讲器,他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断了的那只手的汗水,今天也流到了这只手上。
“我,我今天入狱。”
在一片亢奋的怒骂中,他几乎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只能凭着本能道:
“这是我应得的报应。”
台下依旧怒骂不止。
“还能是什么原因?肯定是因为他岸上那群死虫贵戚塞了不少钱呗!真是烂透了!”
“有钱怎么样?有钱了不起?老子省吃俭用一个月也能雇个杀手把他杀了!他最好别跑监狱里去躲着!”
淋漓尽致的辱骂声把弗雷浑身上下都包裹。
最先开始,他也不知道身体的哪一部分开始发麻,然后扩散、扩散,恐怖的无知觉渐渐袭遍了身体的每个角落,如果不是强打起精神,他想他多半已经整个鱼僵倒在台上。
这样绝望痛苦的时刻,弗雷开始在鱼群里搜寻陆明的眼睛,可是寻了很久很久,也没找到陆明的半点身影。
他感到自己的嗓子痛极了,眼睛也要撑爆了,体内好像弥漫着行将就木的血气:
“无论如何……我想在接受我的惩罚前,把这些话说完。”
“去死!”
“快去死啊!”
他开始尝试把外界的声音屏蔽掉,艰难出声,把自己的话说完:
“我,我想……先和所有圣约尔海的居民说声对不起。”
“这片生养我的海洋,曾经却因为我狂妄卑劣的行为而乌烟瘴气,我后悔曾经做出的、损害团结的每一件事情,我后悔曾经将他人的生命视为儿戏……事实上,原本我的这条性命才该被视作草芥。”
鱼群安静了一秒。
“等等,有鱼听清了他在说什么?”
“去他的,没鱼在意他说了些什么,滚回该死的老家去!”
然后再次如风暴席卷般爆发。
弗雷害怕得垂下眼皮,终于控制不住地开始全身发抖,难堪地垂下头,声音被泪水浸染得模糊不清:
“我还想……还想和科罗也,和陆明,和那天被无辜牵扯进来的所有人,都说一声,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他委下身去,弯腰鱼尾拍地,“请让我最后和陆明说,我还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