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那条撸猫视频调大音量放在胸口,她缓慢的呼吸声响在耳边,闭上眼睛,假装她在身旁。
周时想他是疯了。
该再疯一些,冲到梧桐街道的楼上,敲响房门,在她开门惊愕时攥紧她手腕,不由分说地带走她——不,她不会肯跟他走,也许会扇他一巴掌,说周时你是不是有病?
他确实有病,再吞下两颗药,与人间脱离。
又回到那辆车上,疾驰与坠亡。
对,他早就该死在那辆车上。
敲门声响起来的时候,周时瞬间睁眼,花了五秒钟确认不是幻听,然后脑海里只闪过一个念头,虽然残存的理智告诉他这并没可能,可还是跌跌撞撞跑过去,希望会发生。
老天再次没听见他的愿望,门外,秋秋拉着行李箱,风尘仆仆但笑意盈盈。
出卧室时肩胛撞到门,旧伤新痛一起发作,周时捂住,没能做出表情。
你怎么这副鬼样子?
秋秋像迟来得被他吓到。
胡子拉碴瘦骨嶙峋,衣服不知道几天没换,已经浸泡成烟臭味。
还好站在门外的不是她。
秋秋进门,行李箱杵在门口,是等他去拿。
周时默看了几秒,拎进来,关上门。
你怎么来了?
声音很哑,是烟熏过,又数天没有说话,听起来便更加冷漠。
秋秋蹙眉盯了他半晌:明天小杰婚礼,你忘了?
似乎是有这件事,月前他们约好一起出席,聊天界面也有新的群组,消息刷了几百条,他没点开过。就像他和秋秋也有很久没联系,是他没回消息,还是她没发过,统统不记得。
周时走去卫生间洗脸,冷水浇了几遍,眼前却一阵阵发黑,扶住洗手台缓了会。
秋秋在镜子里望着他,然后站近抱住他后腰,侧脸贴在他背上,声音轻轻的:我顺便休了年假,可以有好多时间陪你,好不好?
周时抽毛巾擦干脸,眼前恢复清明,是从前的生活等他回首,其实没什么不好。
但他回答不出,声音干涸,像灵魂也随月光抽离。
腰上的怀抱松开了,秋秋用无事发生故作轻松的语气:你身上都是烟臭味,先冲个澡吧。
周时按照一向做法,循她心意,冲了澡,又刮了胡须,走出来时像变回从前的绝佳男友,体面周到,温柔耐心,只是视线看到床头柜时,骤然冷了下来。
秋秋已经将房间料理干净,烟灰缸满当当的烟头、到处散落的抽完的没抽完的烟、连同整齐码好的几包蓝色空烟盒,统统被丢进了垃圾桶。
你的身体不适合抽烟。她说。戒了吧。
周时在床另一边坐下,四件套全部换过,窗户也大敞,空气里甚至是她常用的香水气息,熟门熟路地支配并侵占他的生活。
我们谈谈吧。他说。
秋秋却不搭腔,拿起床头柜上的药瓶晃了晃,药片碰撞只剩个底:你最近一直在吃药吗?张果还和我说你有好转,怎么又失眠了?我就说他是个庸医,上学时候就不着调,也不知道怎么能进叁甲,下次我们换个医生——
秋秋。
他叫她一声,一向平静的声音,只是有些哑,听起来便陌生。
秋秋将药瓶放下,回忆她有多久没听过他像从前那样温柔地叫她。
也许是台风后,也许是更久之前。
但想起聊天列表里那个蓝发姑娘,上次看完展,咖啡店里分明看见两人谈笑亲密,却在她靠近时装作并不相识。同周时分别前,她借口用手机,点进微信搜索框,输入微信名,蹦出来的好友显示,电影学院夏绯。
摆明是大学同学,是前任?还是什么别的暧昧关系?
她脑海里过了个遍,却不敢问他,将手机交还,如常地道别。之后一个多月的时间,蓝发姑娘成了她心里的刺,非得他才能拔出来,可能会血淋淋。
只好借口出差,借口忙碌,将他推远,故意用冷淡消磨。
可周时似乎乐享其成,冷淡只消磨到她。
爽约的那个周末,他到底在哪里?和谁在一起?
每天消息寥寥只剩问候,他的那些日常,是否都分享给了别人?
最近一次微信聊天已经是一周前,她问他在做什么,他没回复,便执拗地等,等到蓝发姑娘换了微信封面,日本电影的截图,你好吗我很好,她从若干年前看的时候就不明所以,但终究再等不住,婚礼是借口,她只想见他,从出差的新加坡连夜飞回,在上司暴跳如雷时请了年假。
周时仍在望着她,是在等她谈谈,其实她有好多话想说,会比他想说的多得多。
但如若他要说的是那一句,她并不想听。
我好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秋秋在床边侧躺下,背对着他,两人像隔着条鸿沟,再也无法跨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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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时有点疯的。秋秋有点聪明的。
可以猜猜夏绯发生了啥。
话说秋秋夏夏本属意外,实在起名废柴,现在琢磨着要给秋秋换个名字,省得感觉小周像在收集四季。你们觉得呢?会影响观感么?
and本来这章还有叁千字,内容太多分成两章了,争取30号掉落更新gt;l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