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家祭神一向隆重,本来一般人?家拜财神那是轮不到女人?家的,说是怕财神爷为此生气再也不护你家财,但金家不一样,女人?当?家的这几年,金家非但没有衰财反而蒸蒸日上,每年迎财神祭拜财神金炳天都会让女儿也一道?跟着,这次也一样,既然财神爷帮了女儿如?此大忙,那女儿定是要亲自叩恩拜谢的。
玉珠不想夫君有什?么想法,便特意命人?来叫他一道?前去拜祭财神。
苍羲听云霞说着来意,脸是彻底地黑了下来,用黑黢黢的眸光一瞬不瞬死?死?盯着云霞。
云霞胆子小,被姑爷这眼神盯得心里直发毛,小心肝儿一颤一颤的,额头的冷汗都快下下来了,叫她甚至怀疑自己不知何事得罪了这姑爷。
苍羲黑着一张脸坐着就是不动?,玉珠本是等着夫君出?书房一道?过去祠堂的,左等右等等不来,于是她便自己又寻了过来。
结果一进夫君的书房,就看到了已经快要哭出?来的云霞,她挥退了下人?,朝苍羲走近,问道?:“怎的了相公?怎么还在?这儿坐着,快快换身衣裳,咱们一道?去祠堂拜一拜吧。”
“呵!”苍羲神君都快要气笑了,脱口而道?:“小小财神,何来如?此狂妄之本?真是滑天地之大稽!若敢叫我低身跪拜,他这财神也就做到头了!”
一出?此言,玉珠简直是要惊呆了,她惊骇地看着面前抬着下巴一脸倨傲狂肆的男人?,她相公这是怎么了,莫不是病了?这都开始说起?胡话来了。
迅速回?神之后,玉珠赶紧上前一把捂住了相公的嘴,嘴里碎碎念道?:“罪过罪过,财神爷勿怪,相公他有口无?心,勿怪勿怪!”
她站着,他坐着,她捂着他的嘴抱着他的头也没怎么留意,一使劲,就把他摁进了自己怀里。
苍羲好不容易才在?一片壮阔的波涛里奋力挣扎出?来,他红着耳根喘着气恨恨地瞪了玉珠一眼。
玉珠这才意识到她的豪壮之举,顿时就红了脸,讪讪地松开了苍羲。
苍羲理了理自己的发丝,看着玉珠意味深长?地问了一句,“你……就这般确定那些棉花是财神显灵助你的?”
玉珠顿了顿,而后笑着道?:“那道?也不一定,比起?财神爷显灵,我倒是确实更相信于身边有人?在?暗中助我,相公,就在?得知棉花干了的消息前一刻,我还悄悄祈祷过,希望能有神明能帮帮我,结果就真的应验了,我虽尚不知这到底是人?为还真是天意,也不知该找谁感谢,但既然阿爹要祭拜财神,那便算作一个美?好的寄托与感谢吧,不过相公,你那样的胡话可不能再乱说了,或许真的又神明在?看着呢!”
听她这么说着,苍羲的神色才算好看了些,他可没有胡说,这些话就是当?着一帮子神仙的面他也可以这般说,他倒不信谁又敢怎么着他!
玉珠也不给他再次拒绝的机会,直接叫云生帮苍羲更衣,然后就拉着他一道?走出?清风苑去了祠堂,她也不是非要叫夫君祭拜财神,只是想叫他能更加融入到这个家里来罢了,不想叫别人?看不起?他是个赘婿。
等俩人?到了祠堂,这边金炳天已经手?脚麻利地布置好了一切,只等着拜财神开始。
苍羲微板着长?脸一路被玉珠拖着走,等到了屋门口,就再也不肯进了,玉珠拉都拉不进去,沉得像头牛,说什?么都不肯进。
“真不进去拜一拜?”玉珠一再确认。
“不拜。”男人?斩钉截铁,抬高下巴鼻口朝天地睥睨屋里正上首神龛里那尊金塑财神像。
最终玉珠也没得办法,无?奈只好随他,一个人?进去了,今天这个相公较往日越发不对劲了。
好在?金炳天心里高兴,其实也不怎么在?意这个入赘的女婿来没来。
苍羲站在?外间,远远地看着父女俩虔诚跪拜,合手?给神龛里的雕像磕头上香,冷哼一声,当?初他定三界后归隐无?涯归海时都还没财神这神位呢,也是后来九重天才设的,他倒还真不知道?这是哪一位,改日得找金光洞那小子或者司命好好问一问,现如?今在?的这个财神从?何而来,姓甚名谁……呵!
……
与此同时,九重天,司命机缘府。
司命盘坐在?棋盘前,喝下一口热茶,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终于能好好地坐下来喝杯茶陪老友下下棋了,但愿人?间的那位神君不会再来召唤他了。
司命在?棋盘上放下一颗黑子,对着坐在?对面的财神道?:“老兄,该你了。”
财神正执着白子苦思冥想,突然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急喘几口起?,“啊啾”一声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直把对面的司命吓得狠狠一抖,司命闭着眼用袖子擦了把喷了他满脸的口水。
财神揉揉发痒的鼻子,对司命叹道?:“我说司命老弟,你这机缘府是不是过阴少阳了,老哥我怎的觉着凉飕飕的?”
司命哼了一声,“那是你平日里惫懒了,修为不够,我这机缘府四季如?春。”虽然他之前也感觉屋里忽然凉风阵阵的,但整个九重天皆是四季温暖如?春,他坚决不承认他的机缘府会比别地儿差!
财神拢了拢自己的衣襟,对司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嘿嘿,来,咱们继续。”
……
人?间。
金家动?作迅速,确认棉花全部可用之后,当?天便拉着棉花去纺线织布。
而此时葛家,葛天启是被他兄长?叫人?从?新纳小妾的肚皮上给喊下来的。
因?为连日纵欲,葛天启面色有些发黄,眼底浮起?一圈青黑,他打着哈欠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不耐烦道?:“大哥你到底何事,有话就快说,我很忙的。”
葛家大少葛麟启被小厮推着坐在?轮椅里,多?年前葛麟启骑马时从?马上摔下叫马蹄踩了脊椎骨,瘫痪了,只脖子和一个头尚且能动?,他面色难看,“金家货船漏水棉花全毁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葛天启倒也承认得爽快:“是我没错。”
葛麟启气得气儿都急了,痛心疾首道?:“阿天,如?今的你怎的心思变得如?此歹毒,若是生意场上正当?竞争那我也不说什?么,可你凿船浸棉,你这是要赶尽杀绝啊!”
葛天启嗤笑一声,“大哥还帮着个外人?来指责亲弟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心思,你放心,等金家倒了,我会把金玉珠那贱女人?弄过来,待我尝了味儿之后也留一口给大哥你尝尝。”
葛麟启面色铁青正想说些什?么,门外进来人?禀报葛天启说是有客人?来访,葛天启冲着兄长?挑衅地一笑,装模作样地理理衣袖,起?身就离开了。
花厅里坐着的是一个四十余岁的中年男人?,他面色不大好看,见到葛天启进来也不废话,直接开口道?:“金家开了织坊,开始纺线织布了!”
葛天启脸上得意的笑容一僵,失声喊道?:“怎么可能,我都打点好了,金家不可能还有别的棉花可代替,从?别处收来,最快也要半月,昨日才凿的船,怎可能今日他们就找到替代棉纺线?”
那男子哼了一声,“你安排的那些人?就是废物,这点事都办不好,那些棉花下了船,昨晚在?金家东坊的一处仓库里放了一夜,我的人?在?仓库外候了一夜,今日早时亲眼看见那些棉花被拉了出?送进了金家的布纺!我找人?探过,全是干爽完好的新棉!还有那些水鬼,全被金玉珠抓了,今日上午木彦行?已经报官交给官府了,葛老弟,这事要是被查出?点什?么来,你我可都别想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