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落雁芳心剧震。
不过眨眼功夫,她又因遭遇袭击,注意力早提升至最高,根本没听见窗户开启声,婠婠是怎么进到房里的?
白清儿忽然探手拈住沈落雁的金簪,握在白皙的纤掌内,高捧至眉平,柔声道:“清儿见过沈军师。”
她声音软糯,神态乖巧可人,动作恭敬,但究其行为,怎么看怎么像是下马威。
沈落雁智计过人,当然心知肚明,却只微微一笑,伸手接过金簪,回身道:“难怪金环真和独孤凤都没反应,原来是婠婠小姐大驾光临,她们自然不敢阻拦。”
婠婠还是白衣赤足,容颜身姿皆在昏黄的烛光下朦胧至迷醉的美,透着带着神秘意味的奇诡奇艳,闻言道:“沈军师千万莫埋怨两位姊妹,婠儿带着邪帝手信,她们敢不从命?当然邪帝也给你准备了一封。”
沈落雁听得精神一震,娇躯却不免有些发软,握金簪的手有些用力而发白,道:“邪帝既来手信给落雁,可说明长安事毕?邪帝又打算何时南行?”
由不得她连站都快站不稳了,这些日子她看似风光无限,掌握着无数人的生杀大权,实则如奔行于危崖边,整日战战兢兢,提心吊胆,彻夜难眠。
皆因沈落雁的权威完全由风萧萧而来,一旦风萧萧有个三长两短,看似唯她马首是瞻的各家势力肯定立刻翻脸。
而她这段时间内施计太过阴狠阴毒,为达目的,根本无所不用其极,手上沾染冤魂无数,更不知得罪了多少人,真要失去风萧萧的护持,她怕是想好生生的死都难了。
尤其当日风萧萧被佛道二门围攻的消息传来后,她甚至连毒药都备到了嘴里,打算一有不对劲,就立刻咬牙自杀,总比日后想死都死不成要好得多得多。
婠婠递出信笺,柔声叹道:“长安形势信上有写,沈军师一看即知。至于邪帝何时南行……嘻嘻,你莫非还不知侯希白的名号换了人?”
“侯希白……多情公子?”沈落雁美丽的脸上显出略微怪异的神情,美目眨了两眨,心下忍了又忍,终究没忍住,启唇问道:“换成谁?”
“还能有谁,自然是邪帝他人家。”婠婠举袖掩囗娇笑道:“他老人家自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人称多情大公子,日日拥数美在怀,只怕快活的连天时都忘了,怎还顾得上南下,更顾不上你我两个小女子。”
她笑盈盈的语气里,不但蕴含少许幽怨的味道,更有着别样的意味,沈落雁听自己也被她稍带进去,不免俏脸微红,低头拆信,借此避而不理。
展信一观后,未几,沈落雁面色陡变,俏脸上各种表情交替轮转,远观近看解释动人之极,好半晌才抬起头,满目不可思议的道:“李阀内乱?二子皆亡?”
虽然风萧萧来信通篇没有写上他在中间做了什么,只轻描淡写的写了长安如今的形势,不过李阀居然内乱成这种无可挽回的境地,沈落雁自然知道只可能是风萧萧做的的手脚。
只是这结果也实在太惊人了,绝非武功高、杀人多就能做到的,背地里不知道蕴含了多少谋划定计,方能让李阀自己和自己打起来,并且打了个两败俱伤。
见沈落雁不能置信的询问,婠婠嘴角逸出一丝笑意,轻轻道:“这个情况宋家目前还不知晓,沈军师这么聪明,当知道怎么利用。”
沈落雁微微低头,陷入沉思。
婠婠香肩微耸,似是漫不经意的道:“信的后半部分,才是真正要紧的事情,沈军师不继续看嘛?”
沈落雁顿时回神,捧信细看,这一看之下,额上冷汗便流了下来,呼吸急促玉面一时涨红,俏目芒光乱闪,半晌都没能回过神。
她几乎知道风萧萧的全盘布局,早就对他的目的有所猜测,但到真正瞧明白的时候,仍不心惊风萧萧的胆大包天,也心惊他的离经叛道,更心惊这个计划看起来居然很有成功的机会。
同时她也难免心潮澎湃,因为风萧萧的计划,不单能使她实现毕生的梦想,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婠婠含笑道:“往后婠儿和清儿就在沈军师麾下听令了,不知给我们准备个什么身份呢?”
沈落雁从激动的遐思中回神,深吸口气,恢复一贯的冷静与智慧,缓缓道:“飞马牧场。”
婠婠甜甜笑道:“商场主会愿意吗?”
“她若不愿意,就得自己嫁给宋师道。”
沈落雁淡淡道:“以落雁观之,她早芳心有属,绝难心甘情愿,可她身上又背负着整个飞马牧场,以及其内各族的利益荣辱,所以最后不管她愿不愿意,也只能用自己去和宋阀联姻……若多个妹妹,或许能遂她两全其美之意。”
婠婠笑容更甜、更动人,娇笑道:“商场主多个妹妹不是难事,难处在人人皆知尚秀珣乃是独女。”
沈落雁不动声色的道:“如果是私生女呢?众人讳言也属正常。”
婠婠笑得越发楚楚动人,其实心内颇有些失望。私生女的身份见不得人,少有人知也属常事,的确是个掩饰身份的好办法,但私生女的地位实在太低,根本如同鸡肋一般,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阴癸派能轻易弄出大把类似的身份,她何必来找沈落雁?
沈落雁也甜甜的笑了,笑容异常妩媚娇娆,道:“落雁曾听邪帝他老人家说过,天下第一巧匠鲁妙子鲁大师晚年恰好居住在牧场内避难,或许能与商场主的娘亲有过那么一段不为人知的感情,也为未可知……”
婠婠美目登时一亮,私生女的地位实在不高,但鲁妙子的私生女地位可就大不相同了。如此既可解释这个身份不为人知的原因,更让人没法深究,还可拥有足够的分量代表飞马牧场与宋阀联姻。
唯一的关隘,只在于怎么说服尚秀珣,让她心甘情愿的承认自己的娘亲偷了人……
沈落雁和婠婠所想显然不尽相同,两人不由相视一笑,异口同声道:“不是还有位多情大公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