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色忽然一变,身形如幻影般拖动,自天津桥上掠下,踩中了一艘停靠在桥畔的小艇,离弦箭一般的自洛水上划过,投入月光不可及的霭霭夜色之中。
不多时,便转到洛渠的一道小支流,离得越近越可瞧见两道飘忽却极美的身影,于水面上兔起鹘落,进退忽然。
月亮正圆,清光在湖面上便如镀了一层白银一般,朦朦胧胧的映得两道人影似飞鸟回翔,仙姿飘逸中,凌波微步。
“叮!叮!”
婠婠的天魔双斩刹那间先后点中师妃暄的色空剑,荡开只差半寸便搠入胸口的利器,罗袖疾射出天魔带,撤出一片绵密的带网,令师妃暄如陷天罗地网。
她有风萧萧的魔种相助,功力本在师妃暄之上,师妃暄虽然亦被种下魔种,但毕竟时日尚短,效力并不明显,而且和氏璧的异力洗筋伐髓也无法短时间内大增功力,导致甫一交手,便落入绝对的下风之中。
眼见师妃暄将要落败,她忽然剑尖起扬,凝出一抹夺月华之光的剑芒,简简单单的一剑刺出。
密布八方,如蛛网般的天魔带突然间在荡起的疾风中无比凌乱!
婠婠这阴癸派的超卓传人美目瞳仁中泛起一圈奇异的蓝芒,正是天魔功运行至颠峰时独有的现象,天魔双斩间不容发的疾挥而出,再次与色空剑撞在一起。
但这一次退的不是师妃暄,而是她。
出乎意料之外,“锵”的一声,师妃暄还剑入鞘,并未追击,行云流水的往一侧飘退,落在江中飘摇的一叶扁舟上,左手轻拂一撮吹乱了的刘海,像从没动过手般气定神闲微笑道:“今仗到此作罢,婠婠姐意下如何?”
两条带子像灵蛇般钻回罗袖内,婠婠露出似嗔似笑的神态,先横了立在洛水中心小舟上的风萧萧一眼,无奈地笑道:“既有不速之客来骚扰我们的兴致,想不作罢也不行啦。”
师妃暄亦转过俏目,向风萧萧凝视一眼,眸中的闪光好似大有深意,微微颌首示意,这才往后飞退,掠过水面,消没在已变得朦胧的洛水之中。
婠婠忽地对风萧萧甜甜一笑,掠到他所在的小舟上,似撒娇的嗔道:“让邪帝瞧见婠儿的狼狈样儿了。”
风萧萧微笑道:“顶多算得上平分秋色,哪里称得上狼狈呢?”
婠婠幽美的脸上露出一抹让人见之心碎的动人表情,垂首喃喃道:“奇怪,师妃暄最后那一剑,实在不像是慈航静斋的剑法呢?莫非是近年来的新创?”
风萧萧面色不动的道:“那是我的剑法,她真是聪慧过人,只瞧过一遍,竟能使的似模似样了。”
实情当然没那么简单,只是他自然不会向婠婠吐露。
婠婠娇声道:“邪帝你太偏心,应该好好补偿婠儿才是。”
风萧萧笑道:“我又不是有心传给她的,怎能怪我?好了,我找机会教你便是。”
婠婠不置可否的偏过头,美目凝注着师妃暄消失的方向,道:“邪帝啊!你可是害了婠儿不止这一次,祝师她正大发雷霆,将婠儿好一阵训斥呢!”
风萧萧略有些尴尬的笑道:“是否为了圣帝舍利?”
婠婠没好气的转眸睨视他一眼,像是在说:“你还好意思说?”
风萧萧更见尴尬,道:“怎么?祝玉妍没把圣帝舍利里蕴含的精元交给你么?”
婠婠恢复一贯淡漠冷静,却又显得极其幽怨迷人的诡艳模样,缓缓道:“祝师会做出何等决定,婠儿不敢妄言。”
风萧萧道:“看来最近我还是不见她为好。对了,你怎会选在这时与师妃暄决战呢?”
婠婠淡淡道:“祝师认为王通一死,佛门必定阵脚大乱一阵,与身在洛阳的武林白道失去往日紧密的关联,难以相互支持,所以圣门该乱上添乱。不光是着婠儿牵制师妃暄,更让诸位师叔出手,剪除城中佛门各处落脚点。”
风萧萧暗赞祝玉妍抓的时机准确,笑道:“如此也好,如果祝玉妍有用得上我的地方,着你通知一声就行。”
婠婠韵味十足的轻晃秀发,道:“祝师还生你气呢!怎肯理你,倒是婠儿正有事想求你呢!”
风萧萧大方的一招手,道:“只管说来。”
婠婠道:“你还记得我那师妹白清儿吗?”
风萧萧笑道:“依婠儿的手段,只怕上次已将她捋的只能俯首帖耳才是。”
婠婠仰起美绝人寰的俏脸,似嗔非嗔地横了他一眼,道:“婠儿哪有邪帝说的这般坏,清儿师妹亦没有那般好欺负呢!”
风萧萧信她才有鬼,不过面上却温和的笑道:“是我失言了,继续。”
婠婠道:“其实婠儿的师妹不止白清儿一人呢!还有洛阳双艳之一的荣姣姣,邪帝应该是见过她了。”
风萧萧心头一震,沉声道:“不错,只是没想到她会是你的师妹。”
婠婠道:“她不单是婠儿的师妹,还是大明尊教的高层人物,五明子中的妙风明子,辟尘师叔则是大明尊教在中原最亲密的盟友,荣姣姣之所以拜于祝师名下,其实只是双方的一种合作。”
风萧萧听了一阵头疼,没想到魔门中的各种关系竟然如此错综复杂,思索少许,道:“你想让我做什么,不妨直说。”
婠婠轻描淡写的道:“对于大明尊教,祝师一直十分警惕,却又因各种缘故而投鼠忌器,抛之不开,使得婠儿也缚手缚脚,颇多牵制呢!这回关于圣帝舍利的归属,祝师其实也难以完全做主。”
风萧萧恍然道:“你放心吧!我来想法子,定让荣姣姣知难而退。”
婠婠肯定已设法让白清儿放弃了邪帝舍利,但荣姣姣显然也想在邪帝舍利中分上一杯羹,这是婠婠无论如何都无法容忍的,可碍于大明尊教与阴癸派的关系,她根本不能对荣姣姣采取什么有效的行动,于是她便想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