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萧萧滴血不沾,只出了一剑,放了一道剑气,便诱逼着青城派干掉了秦家寨诸人,心下自是大感满意,暗道:“功力越深,‘移魂大法’就越无形迹,尤其是对付这等功力不高之人,一点暗示、一些威逼、一个眼神,足矣!”
司马林看着遍地的尸体,却是忍不住的直打寒颤,倒不是怕见死人,实是这场杀戮来得莫名其妙,这些人死得太冤。
他心下已然后悔,可是望向地上那道粗粗的深痕,又敢怒不敢言。
风萧萧温声道:“司马掌门何必后悔,事已至此,切莫自误。”
司马林回神想道:“不错,反正已将秦家寨得罪狠了,何必再得罪这人,弄得两面都不讨好。”
风萧萧见他面色缓和,轻笑道:“他们千里迢迢来找慕容家报仇,可惜出师未捷身先死,实在可惜!”
司马林双目陡亮,大声道:“不错,慕容家强横霸道、蛮不讲理,动辄狠下杀手,姚寨主一行人威武不屈,尽皆力战而亡,实在令人惋惜。”
风萧萧闻言愕然,心道:“这种事情意会就行了,你可以去做,但何必明说。”
青城派弟子更是听得瞠目结舌,难以相信此言竟是出自自家掌门之口。
孟姜两名长老相视一眼,面色都是不渝,心中想得一样,对掌门此言极为不满,暗道:“如果你爹老掌门还在世,打死他都不会说这种大失人心的话。”
要知江湖上一言不合,拼个你死我活实属常事,此次他们在人背后暗算偷袭,虽然不太光明磊落,但青城并不是什么名门正派,往先这类事也没少做,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让外人知道就行了。
只是杀了人非但不敢承认,还栽赃嫁祸他人,这种人品、手段实在太过卑劣,让人难以容忍不说,更是瞧之不起。
青城派弟子们偷眼瞅向自家掌门,面上不敢多言,人心已然浮动。
风萧萧将他们的表情收入眼底,心道:“这个司马林虽是一派之长,但八成没有经历过什么风雨,又自以为聪明,我不过起了一个话头,他却干脆的挖了一个大坑,自己跳了进去……让人拦都没法拦……”
司马林毕竟不是笨蛋,望见众人的神情,心下就大叫不妙,有心想要弥补过失,却又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诸保昆见他面色铁青,大声解围道:“慕容小贼杀了师傅,我们与慕容家有不共戴天之愁,使什么手段都不为过,要是能让他们成为江湖公敌,咱们也好趁机为师傅报仇。”
尽管此言漏洞百出,却仍然让青城派弟子心中好想了些,毕竟再牵强的理由也是理由,当下就有不少人出言应和。
“老掌门惨死白帝城,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不错,师祖耳膜鼓破,内力入脑,死得惨不堪言,那慕容小贼可恨至极!”
“定要让这小贼也尝尝‘破月锥’的滋味!”
“说得好,就该如此!”
孟姜二长老神色缓和,一齐向诸保昆投了个赞许的眼神。
司马林舒了口气,转目瞧向风萧萧,眼底闪过一丝愤恨,垂目道:“风掌门还请去屋内稍坐,这里自有在下清理善后。”
他怪风萧萧设套,害得他在青城诸人跟前大失颜面,不敢明怒,暗恼难免。
风萧萧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朝大屋行去,心道:“这人不思己过,反怪人错,不足为虑。”,侧头瞧见诸保昆跟了上来,暗赞道:“这人能隐能忍,既有眼力,又能当机立断……果然,能当内奸的人都不是常人。”
之前诸保昆表现反常,看着浅薄,其实很有城府,风萧萧便静心回忆了一下,才想起这人实是奉命混入青城派的奸细,能一隐十余年,还不被人察觉,除了武功低些,倒也算得上一个人物。
风萧萧刚一进屋,诸保昆就快行一步,低声下气的道:“小的之前有眼无珠,言语无状,开罪了风掌门,还请多多谅解。”
风萧萧不置可否的“哦”了一声,道:“莫怪风某直言,‘北乔峰,南慕容’威震武林,我自认武功不低,也不敢说能胜得过他们……不管慕容复是不是闲得无聊,非要跑上几千里路,去杀贵派先掌门,单论武功,你们此来就是找死!”
诸保昆神色大变,然后忽转阴晴不定。
原来青城派有一世仇,乃山东蓬莱派,上代门人都灵子早年吃过青城派的大亏,于是费尽心机,在四川本地的豪强中收得了一名弟子,让他混入青城派谋取武功精要,好寻出其中的破绽,以报昔年之仇。
这人便是诸保昆了,他一直都认为师傅救了他全家的性命、保全家中姑娘的清白,又悉心教导于他,足足十年有余,自然深感师恩深重,于是藏在青城派中,一直对全派上下刻意巴结,苦苦专研武功,尽心尽力的想要完成师傅的嘱托。
哪知青城派掌门司马卫待他也是极好,不但将门中绝学倾囊相授,从不藏私,而且视为心腹,情谊颇厚。
诸保昆想到要亲手覆灭青城一派,杀尽司马卫全家,实在很是不忍心。
于是一直拖延,借口还未将青城绝学全部学到手,不肯回蓬莱派复命,盘算着待司马林身故之后再说。
直到去年冬天,司马卫被人用青城派绝学“破月锥”杀死,会这门功夫的只有司马林、诸保昆和孟姜两名长老,但事发之时,四人全聚在一起,谁都没有嫌疑,认定必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姑苏慕容氏下的杀手,于是尽出派中高手,来找慕容氏算账。
诸保昆临行前,曾暗中问过师傅,此事是否是他所做。
都灵子留下手书否认,还详细解释了为何不可能是他所为,有理有据,让人信服。
不过,诸保昆此时听得风萧萧的言语,心中登时大疑。
既然不是都灵子所为,他只需回一句“不是”不就行了,何必逐条解释,颇有欲盖弥彰之嫌,也大不符合他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