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篇冰之墙下(定制外篇,本来只有上,(1 / 2)

寒风呼啸,将矮小简陋的木屋吹得摇摇欲坠,刺骨的寒意,透过墙体的裂缝,冰水一般有如实质地渗漏进来。

屋内,一个着水手布外套,红发褐肤的女人,正绕着业已熄灭的供热炉,焦躁不安地来回踱着步,还时不时拭去窗上凝结的水汽,往外望上一眼。

和所有褐肤的同胞一样,格琳丝不怕热,但畏冷,不止如此,她来到冰泠星后不久,就得了怪病,无法在户外寒冷的环境下久待。往常,只待供热炉火势稍减,她就会电到似地窜起来,朝炉子里添上大把大把的木柴,直到火光将屋里映得亮堂堂,红彤彤的为止。

但今天,她的注意力显然不在这上面。

有些累了,她顺势坐在供热炉旁的床头上,却又针扎似得跳了起来……

这床……她甚至都不敢直视,昨天,她……

她……应该也该知道了吧。只稍稍一想,格琳丝胸口就是阵阵刺痛。不过……只要有用,这也是值得的——随即她又想到。

门外,终于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格琳丝知道,细碎的,短促的吱嘎声,是那人右脚踩实冰砾的声音,滋滋的摩擦声,则是那人状况较差的左脚,拖动着趟过积雪的声音。

格琳丝像是被冻住了。

门被打开一条缝隙,一个瘦削矮小的身影,伴着一大泼风雪踉踉跄跄地钻了进来,随即她又迅速合上了门板。

对方的脸被冻得有些发青,但面色显然是有些高兴的。

格琳丝的心就是一沉。

“琳,怎么不开炉子,最近天气可是很冷的。”

“也还好。”红发女人敷衍道,她瞧着雨,利索地放下背包,脱下覆了冰屑的外裳,甩掉湿透的靴子,然后引燃供热炉,那动作,甚至有些少女似的欢快。

“琳,快过来啊!还愣着做什么啊?你今天可真奇怪。”

“今天……收获怎么样?”格琳丝犹豫一番,引出话题。

“没找到什么东西!不过你放心,没问题的!”

“那……早上,你去酒馆的时候,有没有……听到些什么?”格琳丝低下视线,她不想看对方此刻的表情,就像死刑犯不愿直视行刑者的脸。

但她还是注意到了,片刻的寂静之中,那人拽住床单,旋即松开的右手。

“有啊!听说新联和凰合在加快交换俘虏的谈判进度了,琳,我有预感,说不定你很快就能回家了呢!”

“还有吗?”

“没,还能有什么!我……我在外面抓了一只雪鸟已经吃过了,就不吃晚饭了!先睡了!晚安!”

和所有的“妹妹”一样,雨也不擅长欺瞒,而习惯逃避。然而,她刻意压抑住的呼吸,已经出卖了她。

……

风停了,静谧的夜来了,窗外响起“哔啵哔啵”的雪鸟鸣声。

这只雪鸟离木屋很近,反复鸣叫着,过了一会,格琳丝才听出此中端倪。

她从椅子上起身,瞥了一眼床上睡着了的雨,随手拿了把锤子,出了门。

屋后的空地边缘,一个瘦小男子从双木树幽森的阴影里走出来,一个壮汉紧随其后。

“你来这干什么?”

“干什么?俗语说‘一夜夫妻百日恩’,来看看你不行?”

卡尼轻佻地笑:“我帮你伐树,你陪我上床,各取所需,你也没吃亏啊!嘿嘿!不然,你自己伐,还是让那个小身板瘸子伐?我看累不死她!或者,你想被接下来的冰风暴冻死?你也清楚,在这里,给钱都没人帮瘸子。”

“卡尼,废话少说!格琳丝,我们再做个交易。”壮汉打断卡尼,这人格琳丝在酒馆见过,名叫卡洛夫,是这一带新联俘虏的头子,在当地有着四通八达的关系网。

“滚!”

“听我说,格琳丝。我一个朋友在区鉴定所,你家瘸子去那作了鉴定预约,只有品相上好的原石才需要去那,你不知道?”

“这能证明什么?”

“好吧好吧,珍妮说得对,女人果然喜欢感情用事,不讲道理。”卡洛夫挠头。

“说了这么多废话,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格琳丝冷冷道。

“啧!我就喜欢直入主题的聪明人!”卡洛夫砸嘴:“听说你相好最近在准备出境手续,你觉得,她为什么要办?又要去哪里?”

“干你们屁事!?”格琳丝怒叱,心下却是一紧。

“听珍妮说,你对那瘸子是真有意思,对吧?”卡洛夫又说。

“你……”格琳丝几乎将嘴唇噬出血来。

“格琳丝,你这样想。”卡尼晃着手指:“你相好藏了原矿,想买通关系,我们帮你断了她的念想,我们得了便宜,也少不了你的好处,这不是皆大欢喜?”

“哦!对了,还有,早上瘸子就知道你我的事了,我还以为她会大闹一场,没想到,完全没动静啊!嘿嘿!难道真和女人们说的一样,她都没碰过你?”

“你!”格琳丝睚呲欲裂地瞪着卡尼。

“够了卡尼。格琳丝,如果你想清楚了,明早来找我们。”卡洛夫交待。

格琳丝一言不发地回到屋内,夜又回复了它的静谧。

……

天边泛起了鱼肚白。

这一日风雪未起,雨一出门,格琳丝就披上白色的水手布斗篷,不远不近缀在了她后边——她不打算和心怀鬼胎的卡洛夫合作,不过她准备自己弄清楚这事。

虽如卡尼所言,两人只是同居人,没有实质关系,但格琳丝认为,这里只有自己最了解雨。

雨行进的路径,防止跟踪,标记路线的习惯,她都清楚。只有她,才能在这幽深交错的双木林中,跟上前方那只翩翩起舞,意图飞离的“蝴蝶”。

她想要抓住它,虽然……

遮天蔽日的双木林中很是昏暗,格琳丝揪心地望着雨踉跄前行,好几次显些摔倒。终于,在她按捺不住前,目的地到了。

那人左顾右盼了一会,来到一颗枯死的双木树前,拨开压在树根前的枝桠堆,旋即矮身下到了洞里。

格琳丝等了会,也攀着绳子,手忙脚乱地下了进去。

这是她第一次下矿洞,除了从洞口透下来的一点天光,洞内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俗语言“没吃过猪肉,但也见过猪跑”,她虽没捡过矿,但矿洞里的种种危险威胁,也有所耳闻。

但是,她必须找到那人,当面确认一件……重要的事。

她硬着头皮,摸索着结满冰屑的洞壁刚走了数十步,来到一个岔口处,便听到一阵令人寒毛直竖的悉索声响,这是……

格琳丝的心几乎要蹦出来,旋即她便被人从身后抱住,往后贴到了洞壁上,要不是那熟悉的气味,她肯定大叫出声了。

悉索声由远及近,半晌,才几不可闻。格琳丝激动地转过身,抱住身后瘦小的人儿。

“琳,我快喘不过气了。放松点,跟我来。”雨压低声线。

“在这里看到我,你……不意外?”

“没,早上琳跟着我的时候,琳在上风向,我在下风向,我就闻到琳了。恰好,这里也有个东西要给琳看。”

“我……”格琳丝欲言又止。在有些尴尬,又略显微妙的奇怪气氛中,两人继续前行。

格琳丝看得出,雨来过这里许多次了,一路上,在冷光灯具的照明下,她见到了不少大型生物褪下的遗壳,她不禁想到,在这里,是不是不止一次,她差点要失去眼前的人呢?

“琳,谢谢你,我刚来这里时,只有你愿意照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