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时却始终觉得难堪,可能因为一抬眼就是他额上的疤,没刻意遮掩,寸长的伸进鬓角。
其实经年后痕迹并不明显,只是因为知道它在那里,增生出的淡淡针脚便成了磨去棱角的鳞爪,没那么尖锐,但落在眼里仍不可避免地勾出些过去的浮光片影。血淋淋的。
人生路途早就大相径庭,时隔多年的聊天对坐,竟也并没有什么话好说。
陈钦同在末了时候道明来意,说在香港开了家俱乐部,问他要不要一起。
那是十年前的另一个约定。但约定好的叁个人,只两个人坐在这里。
工作空窗,他的提议是旱中甘露,但周时只说,我考虑下。
陈钦同也没坚持,举了杯,说那我以茶代酒,祝我明天比赛顺利。
周时这时候才说出那句恭喜。
陈钦同笑笑,好似只是随口提起,明天的对手是左手持拍,不知道比你当年怎么样。
周时没吭声,杯中酒饮尽,叫了服务生买单。
陈钦同那张最佳观众席的票便没送出去,只在分别的时候说,我们要常联系。
第二天晚上,周时跟进了实时的比赛,陈钦同赢得毫无悬念。
已有若干年没再看过网球,没想到,他现在的技术竟然这样好。
陈钦同在朋友圈po出了照片,举球拍的右手,比着耶。
周时认出那球拍是从前他们最想买但买不起的那种。
也认出他手腕上腕带泛黄,内里应该纹着最熟悉也最不敢提起的那个名字。
同他一样没能登上ATP的百位榜。
上次见,是在墓碑上。
药瓶见了底,但周时没再去看什么张医生赵医生,由着睁眼到天明。
天花板上,投下五光十色的过往,没有黑场滚字幕,告诉他已经到结局。
后来又听见海浪声,眼前一抹蓝色,和再升起的月亮一起,先赠他宽慰,又提醒他不能拥有。
人生怎么这样难,全无希望,令人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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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殊章节比较短小
一些过去正缓缓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