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藏在最深处的谎言被拆穿,我赤裸地站在母亲面前,接受着她的质问和审判。这些话语如同密密麻麻的石子砸在我的身上,将我砸得浑身是血。
我长时间的沉默使她失控,我被甩了一记耳光——左脸火辣辣地疼,但比这疼痛更致命的,是我那几乎要被磨灭不见的自尊心。
从小到大,她几乎从没打过我,不管我犯了什么样的错。最严厉的也就是言语上的训斥,然而这足以将我的自信心和尊严敲成粉末。
胃里仍充斥着饱胀感,我的头被打得歪向一边,却仍然固执地咬着牙。被胃绞成碎渣的食物再次从食管里涌出来,这一次的呕吐物混着白色的奶油残渣,泛着浓浓的酸气。来不及去找垃圾桶,于是只能吐在了地板上,前胸也因剧烈的呕吐而疼痛起来。
“纪瑶,你真的让我很失望,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听话又让人省心的孩子。”
肆虐的怒火之后,是安静到连死灰都无法飘荡起来的空气,她的语调归于平静,仿佛在谈论一个与她无关的人。我知道,我再也没办法做妈妈心中的好孩子了。
挂在墙上的钟表已然老旧,秒针每走一步都会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硕大的周遭仿佛要将我吞没,而秒针则是不断地宣判着我的死刑。
神经因过大的刺激而紧绷着,我胡乱地用袖子擦着嘴,松软的衣物也被沾上黏腻。
“对不起.....我没忍住....”我又添乱了,我除了会给她制造麻烦还能干什么。
“纪瑶,你吃了什么?”过了半晌,她突然问我。
“你吃蛋糕了?”她说。
“我没吃。”
“你到底吃了多少奶油?”她嫌弃地看着地上那滩呕吐物,“吐成这样......你知不知道你奶油过敏?”
我们家从未买过蛋糕的原因居然是这个,那为什么从来不告诉我实话,妈妈,为什么要说是因为蛋糕甜腻才不买呢?
我的脑袋轰轰作响,身体的零件仿佛坏了一般发出破碎的声音。之后,她并没有去管地板上的脏污,而是拉着我驱车去了医院。
等看完急诊回家之后已经是十二点,躺在地上的那些呕吐物已然干涸。
“我再问你最后一遍,照片里的那个人是谁?”
我仍是紧闭着嘴,身体疲惫地几乎要立马瘫倒在地上。
最后,她又归于沉默,收拾了地上的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