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昭靠在方曜肩头平复了许久,努力张了张嘴,喉咙却像灌了铅,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的嘴张张合合,好半天,只有眼睛徒劳地流出两行泪。
“我不想再提了。”他哑着嗓子说。
方曜心疼坏了,连忙拿拇指拭去他的泪,哄着:“好好,不说了。”
他看向肖医生:“今天就到这里。”
肖医生瞪了他一眼:“方院长,你明知道这样纵容,对他并不是好事。”
方曜也不示弱:“你说话太尖锐了,有你这么刨根问底的吗?”
肖医生气道:“这是我的专业,不是你的专业!”
他又看向路昭:“路市长,你得继续说下去。你二十岁生日那天,具体发生了什么?”
路昭紧紧握住了拳头。
就在方曜忍不住要直接带他走时,他再次开口了。
“那天,母亲特地买了一只母鸡,给我熬汤喝。”他的声音颤抖着,“母亲还给我买了生日蛋糕。”
“他给我唱了生日歌,我很开心,我叫母亲一起吃蛋糕。”
路昭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可是,母亲说,让我先吃,吃不完的蛋糕,他再吃……”
他终于再也忍不住,呜呜地哭了出来:“他没有吃蛋糕,他喝了那碗有毒的汤……”
他伏在办公桌上,彻底大哭起来:“我背着他拼命地跑、拼命地跑,我这辈子从来没有跑得那么快……”
可母亲还是死了。
路昭的眼泪汹涌地流出来,他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了,只把自己埋在臂弯里,不管不顾地哭。
方曜心疼地拍着他的背,同肖医生说:“够了,不要再继续了。”
肖医生呼出一口气,朝他摆摆手:“今天还算有些成效,你们走吧。”
方曜就低声哄了路昭几句,然后把他背起来,往自己的小院走去。
一路上,背上的路昭一边抽噎,一边紧紧环着他的脖子,和他贴在一块儿,像十分没有安全感。
方曜带着他回了小院,让他在客厅沙发上坐一会儿,给他倒水来喝。
路昭却拉着他不放,要跟着他一起去倒水。
方曜只好带着他进了厨房,他在流理台上倒水,路昭就在旁挨着他,小声抽噎着。
“阿昭,怎么了?”方曜把水杯递给他,“一直跟着我,是还觉得难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