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哇,易叔青,你还敢跑!”
看见来人是父亲,路昭头皮都炸了。坐在轮椅上的易叔青也受了惊,多年被丈夫家暴欺压,只要听见丈夫一声吼,他心里都吓得发颤,立刻本能地抬手护住自己的头。
眼看着父亲的手要抓向母亲的头发,路昭儿时的那些噩梦又浮现在眼前——父亲抓着母亲的头,猛地往墙上撞,像个彻头彻尾的怪兽。
可是现在母亲双脚不能动,一旦被他抓住头发一扯,整个人就摔在地上了!
那一瞬间的急切冲破了本能的恐惧,路昭一把拦住父亲,一推。
记忆中那打在身上火辣辣地疼的铁掌,这下竟然轻飘飘的,他明明没有用力,就一把将父亲推倒在了地上。
路昭惊呆了,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
父亲也惊呆了,瞪大眼睛怒视路昭,像不敢相信这个懦弱老实的大儿子敢反抗自己。
他立刻站起身:“你这小兔崽子,还敢还手?!”
当他站起来,路昭和他正面相对时,才发现,记忆中那个像沉重大山一样压在自己头顶的父亲,已经没有自己高了。
以前他总是跪在地上害怕地仰望着父亲,可是现在,他已经比他高大、比他强壮、比他更有力气了。
路昭慢慢收紧了手掌,握成一个拳头:“说话就说话,不要动手。”
“你、你……”父亲气得浑身发抖,伸出手指着他的鼻子,“你这个逆子!”
多年逆来顺受的大儿子忽然强硬起来,那种脱出掌控的极端愤怒一下子冲上头顶,他猛地扬手朝路昭脸上挥过来。
可路昭在刚刚那片刻已经醒悟过来,当然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站着挨打,一把就抓住了父亲挥过来的手。
还有十来天,他就要成年了。一个身体健康强壮、常年劳作的成年雌虫,轻轻松松就能把五个普通雄虫打趴下。
他牢牢地钳着父亲的手臂,让这个狂妄自大的男人好好认清他们之间的力量差距。
“妈妈,不用怕了,”他心中那些恐惧的阴霾,终于在此刻消散,有种旭日升起的轻松畅快,“他打不过我。”
坐在轮椅上的易叔青警惕地盯着面前的男人,见路昭真的制服了他,才慢慢放下手臂,松了一口气。
他说:“这么多年,我一直忍让,还叫阿昭也和我一起忍让,就是想勉强维持家庭,等孩子们有出息,改变现在的生活。”
“我以为,只要家里日子过得好了,你就会慢慢接受现在这个政府、这个社会,接受自己已经不是人上人的事实。”
“我现在才发现,根本不是因为旧贵族的身份,不是因为接受不了现在的政府和社会,而是你这个人,从根子上就烂透了。”
路松年难以置信地瞪着他:“你、你敢这么对我讲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