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舒:
从某种意义上,林槐真是相当的有原则且一视同仁。
他们走在梅庄之中时,浩荡的雾凇已经散掉。原本枯萎的梅树,也一树树地绽放出灼灼花朵。
雪地,红梅,古居楚天舒评价:平心而论,这个副本被布置得挺漂亮的。
林槐耸耸肩:考官也是个文艺青年。
他们回到被烧毁的梅影阁。虽说林槐对瘦子的生死毫不关心,但楚天舒却表示:总得知道那个瘦子的下落。
有时在副本里哪怕忽略了一小点,都会招致全盘皆输。他说,虽然我也不想带一个拖油瓶上船,但无论你对他态度如何,你总得知道他最后的下场和去处。这种东西,就叫做情报。
他说这话倒也不是因为广为人所诟病的圣母病。而是出于他多次副本的经历。
详细讲讲?
以前我参加过一个在雪山上的副本。当时的队伍领导者嫌弃几个受伤的人是拖油瓶,把他们扔到了山洞里。楚天舒在废墟中翻找着瘦子的痕迹,结果后来,被放弃的、死去了的受伤的人,都变成了索命的厉鬼。这就是那场游戏中的陷阱。
林槐点点头,也用手去拨那些焦黑的废墟:我明白了,所以我们是要排除潜在的危险因素。
嗯。楚天舒一把打开他的手,你别乱摸,这里脏。
他找来找去,也没在院子里发现瘦子的痕迹。他简直就像是从这个院子里人间蒸发了。林槐想了想,突然冷声道:你说他会不会是已经
不会。楚天舒摇摇头,一,他身受重伤,走不远。二
他打开手机:我在梅庄唯一的出口,装了摄像头。
林槐:
楚天舒:摄像头里没有拍到他出入的痕迹。
这个人总是在莫名其妙的地方莫名地科学。林槐虚着眼想着。
找不到就算了。楚天舒挠了挠头发,我再找找这边。再没有的话,就坐船回去。
林槐点了点头。
站了太久,双腿有些累。他向后一步,靠在身后的梅树上。
肩膀却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
他回头,只见这棵瘦弱梅树的树枝上,居然戴着一块金表。
一块金表。
他突然想起,那个瘦子的手上,也戴着一块金表。
再联想到这座梅庄中的,漫山遍野的枯树
不用找了。
楚天舒还在翻,身后却传来了林槐的声音。
已经找到了。
他们坐着小船,在水波的推动下,回到了湖心亭。
湖心亭中依然燃着香,其他小组,一组都没有回来。
曾经空白的四幅画卷,如今已经被填满了一幅。画卷上,是雪里的庄园,和如血般灼灼的梅花。
其余三幅画上倒是空无一物。他们在亭子里坐了一会儿,其他人却依旧没有回来。
三炷香的时间快到了。楚天舒看了看香炉,去其他小岛上看看?
比如?
兰花吧。梅兰竹菊,我们按照顺序,一个一个来。楚天舒一锤定音。
林槐怀疑地看着他:你觉得我们的队友会这么废物?
楚天舒挠挠头:希望不是?
与此同时,深夜。
今晚我们一起睡,你先睡,我给你守夜,然后我再睡。
混血男的眼里已经布满了血丝,他盯着桌面上的茶壶,眼神几乎疯狂。
可是女白领的声音几乎带了些哭腔,只要一睡着,我们就会
我们已经三天没有睡觉了。
混血男的眼下一片青黑。他本来长得很俊美,然而如今,由于过度疲累,他的脸部已经深深地凹了下去。这使得他形容诡异,仿佛一个骷髅。
万一
没有什么万一!混血男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她,一直不睡觉的话,在找到这幅画前,我们都会活脱脱地被累死!要么
我们会同时因疲劳过度,昏过去。他说,到时候没有任何人能叫醒我们,我们都会在梦中
被活活淹死。
女白领抽泣着。她似乎也到了强弩之末,只是艰难地维持着眼皮不往下落。
那幅画她小声哭着,到底在哪啊我们已经翻遍了整个兰庄,所有一切,可能会有画的地方,都没有
混血男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他再次将那个无数次被他们折叠,又展开的纸条,摊开在桌面上。
纸条上清晰的字迹,已经被水渍晕得模糊。然而上面的八个字,依然能被勉强地辨认出来。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十二点的钟声再次被敲响。女白领的眼皮,终于渐渐地沉下。
在她最后一次艰难地撑开视线后,混血男哑声道:你先睡。
他用力地让自己维持清醒,看了看手上的表:你睡三个小时,到三点时换我睡。
中途出现问题时,我会把你叫起来。他再次强调,我们没办法再睁着眼睛熬一天了。
女白领也是实在熬不住了。她靠在了床上。
你千万记得叫醒我。
临睡前,她艰难地叮嘱了对方一句。混血男点了点头。
女白领躺在枕头上,她似乎是累极了,很快便进入了睡眠。
滴答,滴答,滴答。
屋内,只剩下了混血男手表指针转动的声音。
他搬了个椅子,坐在女白领的身边,看着床上的女子。
滴答,滴答,滴答。
指针枯燥地走动着,他的眼皮,也开始渐渐下坠。
为了不让自己睡过去,他用力地抓挠着自己的锁骨,试图让自己清醒起来。
不能睡,不能睡
身体到达了极限,坚持自我的精神也命悬一线。混血男时而看看手表,时而看看床上的女子。
床上的女子安静地躺着。她似乎还残留着对近几日经验的恐惧,即使是在梦中,她的眉头,也微微蹙起。
哈欠
混血男打了个哈欠。他掐着自己大腿的手,也渐渐松懈了下来。
两个小时过去,睡梦中的女人,没有出现一点异常。
还有一个小时。他迷迷糊糊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