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聆妤没法控制的自己右腿,谢观将裙裤从她腿上拽下来时,她的右腿惯性地往上抬,足背打过谢观的下巴。
沈聆妤一愣,这才将目光往上抬,肯去看谢观的眼睛了。可是谢观垂着眼,没有对上沈聆妤的目光。
沈聆妤也没能看见谢观眉眼低垂后眼底的神色。
实则,谢观眼底没什么情绪。他甚至摸了一下沈聆妤踢他下巴的右脚,然后才将沈聆妤的右脚放下去。他站起身,手臂穿过沈聆妤膝弯,将她从轮椅里抱起来,转身将人放进沐浴的热水里。
一瞬间,热水将沈聆妤整个身子包裹起来。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这几日身上一直是寒着的。强烈的温暖舒适朝沈聆妤涌过来。
谢观把沈聆妤抱进热水里,便走到一旁的火盆那里,拨弄着火苗,让炭火烧得更旺一些。虽然已经是春天,可山上还是要冷一些。
沈聆妤坐在热水里,望着侧身而立的谢观。当谢观转过脸来拿东西的时候,沈聆妤将脸偏到一侧去。
谢观走过去将香露洒进浴桶里,然后又在香炉里点了一支好闻的香。再将齿木和牙粉放在沈聆妤身边的架子上。做完这些,谢观抬眼望向沈聆妤。他看了沈聆妤很久,却在沈聆妤转过身来去拿架子上的棉巾时,移开了目光。
谢观不仅移开了目光,而且觉得他已经将能做的事情做得差不多了,便走出了屏风。
他在屏风另一侧坐下,一手支额,望着屏风上沈聆妤的轮廓。
而他的身影何尝不是也落在屏风上、落在沈聆妤的眼睛里。
许久之后,沈聆妤长长地舒出一口气。
沈聆妤本来就身体不太好,守着月牙儿的这七天七日里睡得很少,如今坐在温暖的热水里,不多久就开始犯困睡去,睡得很沉。
屏风另一边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声音,谢观便知沈聆妤睡着了。睡了也好。她不仅身上乏困,谢观也在熏香里加了一点助眠的东西。
半途,谢观绕到屏风另一侧一次,他试了试水温,不出所料得有些凉了,他往浴桶里又添了些热水。
沈聆妤歪着头,枕着浴桶桶壁睡得很沉。
桶壁过硬,担心沈聆妤枕着桶壁太久会磕疼,谢观拿过一块棉巾折了折,垫在沈聆妤脑后让她枕着。
谢观立在一边,沉着脸盯着沈聆妤酣眠的眉眼。
沈聆妤是被痒醒的。她觉得自己好困,潜意识里觉得自己该醒过来,可是怎么也醒不过来,眼皮沉重睁不开眼。
腰侧发痒的感觉让沈聆妤觉得有些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她半睡半醒间小幅度的转着脸挪蹭着,鼻息间是熟悉的味道。那份熟悉让她心里慢慢安定下来,好像也不急着立刻醒过来了。
沈聆妤攥着谢观衣襟的手慢慢滑落,再次沉睡过去。
谢观一边垂眼看她的神情,一边给她擦身上的水。见没有把她吵醒,手上动作更快也更温柔些。他掌中的棉巾将沈聆妤足下的水也擦干净。
怕扰醒了沈聆妤,谢观也没给她穿衣服,就这样抱起她,把她抱到褥子里,给她盖好被子。
谢观坐在一边,冷脸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然后在她身边躺下。
沈聆妤觉得自己好像睡在云朵多,很舒服。睡到一半的时候,沈聆妤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入眼,便是谢观的面颊。他靠得她很近,合着眼睡着。
沈聆妤缓慢地眨了下眼睛,鸦睫如羽地柔柔扇动。她困怔迟钝地望着谢观的脸颊好一会儿,慢吞吞地抬手,指尖在谢观脸颊上的擦伤处轻轻碰了碰。
她再一次缓慢又困倦地眨了下眼睛,她的手也跟着慢慢滑落下去,重新坠入云端的深眠。
谢观也不知道是不是脸上的擦伤正在愈合,有些痒。他伸手蹭了一下脸上的擦伤处,放下手时在身侧摸索,手掌搭在沈聆妤的腰侧,用力一捞,将她身子捞进怀里。他抬起一条腿搭在沈聆妤的腿上,将沈聆妤整个身子都锢在怀里抱着。
帐篷外的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去,弦月高挂,繁星明亮的闪耀着。
这七日,沈聆妤没有休息好。
谢观何尝不是忙着暴怒罚这个杀那个。
帐篷里,两个人相拥而眠,都睡得很沉,直至弦月与繁星退场,天边泛起鱼肚白。
沈聆妤迷糊地醒过来,人已经睁开了眼睛,却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懵怔地不知身在何地。
她一点一点苏醒缓过来,眼前的视线逐渐变得清晰。她望着谢观衣襟上的云纹眨了眨眼睛。
过了一会儿,她再慢慢抬起眼睛望向谢观。
谢观合着眼睛好像没睡醒,可是他抬手,摸了摸沈聆妤的头。
“为什么?”谢观先开口。他声线有些低低的沙哑。也不知是因为刚睡醒还是因为太久没有开口说话。
沈聆妤望着他沉默了片刻,才开口:“因为你有病。”
沈聆妤的声线也同样低哑。
两个人又是好长一阵沉默,谢观睁开眼望向沈聆妤。四目相对,两个人在晨曦的第一抹光透过帐篷落进来时,就这样静静地相望。
谢观低下头,将额头抵在沈聆妤的眉心。
沈聆妤眼睫迅速地颤动着,待垂下眼睫时,眼眶里便晕了一点湿意。她在被子里的手,指尖儿也轻轻颤了颤,想要抬起,最后又被她忍了下来。
可是下一刻,谢观便在被子里擒住了她的手,他拉着沈聆妤的手,将她的手放在他胸口。
——她以前睡时,就喜欢将手搭在他胸膛。
沈聆妤指尖微动,纤指慢慢蜷起来,去攥谢观的衣襟。
“不怕我了吗?”谢观问。
沈聆妤喟叹般低声:“气恨大过怕了。”
谢观沉默了一阵,突然扯了扯嘴角,他轻轻颔首:“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