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学海和几位管事在一旁面目扭曲。这……国库不是自己家的库房啊!他们甚至已经开始在心里算计陛下何时会被赶下台了……
“不不不……不用。”沈聆妤也被吓着了, 连连摇头。
“九五之尊一言九鼎。”谢观用沈聆妤刚刚的话回她。他转过头合上眼, 继续悠闲睡觉。
沈聆妤愣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下午, 魏学海亲自带着钱银送去游府。楚星疏没有想到会是魏学海亲自送过来,与游宁面面相觑。
再听说陛下突然将国库交给了沈聆妤打理,小夫妻更是震惊不已。
“还没听说过将国库交给皇后打理的……”游宁喃声。
魏学海嘴角抽了抽。那是打理吗?那是送礼!
夫妻两个送了魏学海,并肩回房,闲话了一会儿,楚星疏便要出门给沈聆妤做这件事。
这事既已惊动了陛下,那自然要更谨慎周到些。她打算散给百姓的吃穿之物亲自去挑选。
不过,楚星疏亲自去挑选东西之前,先去了一趟金香楼。
“什么玉佩?”丹娘抬手扶鬓,天生妩媚的眼眸自带一股子生香的慵懒。
“就是上次与皇后娘娘一起过来挑选佩玉,见到的那块谢家之物。”楚星疏解释。
丹娘给楚星疏沏茶,柔笑着问:“游夫人怎么想买那块玉佩了?”
“不是我。”楚星疏解释,“是皇后娘娘觉得既然是谢家之物,理应买回去。”
丹娘沏茶的动作微顿,道:“理应如此。只是这块玉佩暂时已经不在我手里,已经被店里的伙计给卖出去了。”
这可把楚星疏难住了。她皱着眉说:“丹娘路子多,能不能将其买回来,价钱不是问题。如今是皇后娘娘想将东西买回去,还不知道陛下的意思。若陛下想要回去,恐怕就要生事端了。”
生事端?生什么事端?楚星疏这话说得委婉,丹娘却是听懂了——若陛下想要,哪里会花钱买?甚至经手之人都要杀了。
“游夫人给我几日时间,我尽快想想办法。”丹娘轻声慢语,“确实是我的疏忽,原以为只是一件寻常的佩玉。得知是谢家之物时,理应立刻呈上去,而不是一时疏忽让店里的伙计随随便便卖了出去。”
“那我等丹娘的消息。”
丹娘笑着点头。
楚星疏还要急着去置办东西,没有久留。丹娘眉眼含笑地送她登上马车。丹娘转过身回到金香楼后,才变了脸色。
那块玉佩根本不在她手中。上次只是因为要帮忙替换系绳,才被她拿到了金香楼修弄。
如今那块玉佩早就物归原主,在谢云手里了。
天色将暗未暗,丹娘登车,赶去云梦巷。最后一缕日光消弭于群山之后时,她才赶到宅子。
谢云立在檐下,将刚燃起的灯笼挂在檐角。他望着暗红的灯火好一阵子,听见脚步声,他转过身看见小芙,叫住了她。
他问:“为何今年过年这般冷清,几乎没听见烟花爆竹声。这院子竟这么偏僻吗?”
小芙脱口而出:“因为国丧不准庆年呀。”
“国丧?”谢云皱眉。
小芙咬了下舌尖,惊觉说错了话。
“陛下宠爱的一个公主去世了。”丹娘从院外走进来。凉凉的夜风吹起的披风,披风翩飞着,露出她盈盈不堪一握的细腰。
谢云望向丹娘,眸色温柔下去。
四目相对,丹娘对他柔柔一笑,款步朝他走过去,走到他身边时,动作自然地挽了他的手,与他一同进屋去。
晚上,谢云对丹娘说:“丹娘,有一件事情我决意去做。”
丹娘抬眸望向他,柔美的眸中是一片如水的痴缠。
“陛下每年开春都要去狩猎,那是最好刺杀他的机会。”
丹娘脸上的笑容一僵,急急说:“云澈,这太危险了,你不能去!”
谢云温温一笑,拉着丹娘的手握在掌中。他说:“谢家出事,我幸得你周旋相救,如今谢家只我一人,我又怎能苟且偷生?”
丹娘脸色煞白,还是摇头。
谢云温润地笑着,用安慰的语气继续说:“别担心我。虽然都说我天生病弱,是谢家九郎中唯一不会武艺的那一个。可谢家毕竟世代武将,我并非真正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
“你救下我藏我在这里,时刻担心被朝廷抓到。牵连你至此,云澈感激不尽。可我不想再藏下去了。你总劝我人要往前看往前走,可是不行。”谢云摇头面露苦涩,“作为唯独活下来的那一个谢家人,有时候甚至会想还不如死在那一日。”
“丹娘,上苍让我活下来。不是为了让我忘记,而是去讨一个公道。”
丹娘那双妩媚的眼睛逐渐湿透。这两年相处,她比谁都清楚谢云的痛。
谢云握着丹娘的手拉至唇前,凝望着她的目光里噙了愧疚,“你我……是我酒后糊涂枉为君子,我对不住你。日后……”
与丹娘的事情,完全不符合他的行事。这是谢云的心病。
“我不想听了。”丹娘打断他的话。她心里生出恐惧,那是即将失去的恐惧。
“别哭。丹娘,你别哭。”
丹娘反倒哭得更凶了。她哽声:“云澈,我冷。你抱抱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