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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沈聆妤觉得谢观这问题问得好生奇怪。
她在两年前就嫁给了他, 他们拜过天地与长辈、也郑重相拜,喝过合卺、结过发。
夫妻之间亲亲抱抱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虽然……有时候唇上会被弄疼,还有喘不过气的感觉是有一点点不太好受……
谢观盯过来的目光如炬又如刃, 惊诧之余带着审判意味。
沈聆妤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 情不自禁稍微坐直了些。她放在腿上的手里,捏着一块糖, 是刚刚与月牙儿闲聊时拿在手里准备吃的,糖纸拆了一半时, 谢观进来了。
沈聆妤垂眼瞥了一眼手里的糖块,默默将拆了一半的糖纸包好, 放回身侧的糖盒里。
“好吃吗?”谢观突然问。
沈聆妤如实说:“不知道, 我还没有尝过。应当是好吃的吧……”
“那替我……”谢观微顿, “尝一尝。”
沈聆妤听出来谢观的语气有了变化, 已经不是那样阴沉压着火气了。她又默默将放回去的那块糖拿回来,拆开糖纸, 将其放在口中。
圆圆的珠子糖, 刚一入口,霎时甜滋滋地在味蕾间蔓延开。甜味儿中还有一点点需要细品的酸,这一丝酸让糖块变得不会甜到腻。
贝齿咬住珠子糖,稍微一用力,脆脆的糖块霎时土崩瓦解, 碎裂成一小块一小块。藏在糖腹里的甜,一下子涌了出来,变得更甜。
在酸酸甜甜中, 沈聆妤慢慢回过味来, 懂得了谢观今日在生什么气。她抬起眼睛看向谢观,谢观也在看她。他似乎总是喜欢盯着她。沈聆妤突然觉得谢观给她的感官稍微有些不一样了。
在珠子糖于口中化尽时, 沈聆妤终于明白哪里不一样了。
——坐在对面沉默冷颜的谢观,好像没那么可怕了。
想起谢观刚刚让她替他尝一尝这糖好不好吃,她说:“很甜,也脆脆的,很好吃。”
谢观没说话,安静地看着她。
沈聆妤眸光悄移,望向桌子上的糖盒。她心里突然有一种冲动,想要拿一块糖递给谢观。
但是最后她没有这样做。
她发现她对谢观,还是有一点点怕的。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沈聆妤微微侧过身,默默从糖盒里又拿了一块糖剥开糖纸,自己吃。
当沈聆妤无聊地剥开第四块糖纸时,谢观终于开口:“沈聆妤,你是不是闲得无所事事?”
“确实无事可做……”沈聆妤小声说。
谢观偏过头,看了一眼书案上堆积的奏折,道:“实在没事干就过来批奏折。”
沈聆妤迟疑了一下,稍微大着胆子开口:“陛下,后宫不该干政。”
谢观冷笑:“你跟一个篡位的暴君扯这些?”
沈聆妤要的就是谢观这话,她再紧接着说:“我不懂的事情很多,若批阅的时候遇到处理不了的事情,问陛下,陛下又嫌烦的话……那我可以向大臣询问意见吗?”
沈聆妤说到最后语速放缓、声音放低,变成有些小心翼翼地试探。
谢观撑着下巴,盯着沈聆妤认真想了一会儿,说:“年过花甲的老东西可以。”
沈聆妤心里霎时松了口气,赶忙附和:“是,年长的大臣更有经验些!”
谢观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想说什么,又懒得说。他撑着下巴的手转过来,弓起的指背敲了敲书案,催:“过来。”
沈聆妤赶忙挪着轮椅过去。
谢观仍旧懒洋洋地坐在那里,没有让开位置的意思。沈聆妤推着轮椅不得不紧挨着他,她伸手去拿奏折。不是第一次翻阅这些各地呈上来的折子,心境却大不相同,如今她要认真许多。
她以前不接触这样事情,此刻认真到近乎虔诚。
谢观坐在她身边,手撑着额侧,偏过头看着她专注的眉眼。见丹墨空了,他便一手撑着额侧看着她,一手慢条斯理地给她磨墨。
夜深时,本该是万家烟火的除夕夜,可因为国丧,今日成为了非常普通的一天。
沈聆妤很早便歇下睡去。这两年她总是无所事事,闲坐发呆,今日专注地批阅了一些奏折,很快就觉得累,体力不支。
下半夜,沈聆妤因为腹痛而醒来。她蹙着眉睁开眼,双手交叠地放在前腹上,感受着一下,又觉得不疼了。她恍惚间有一点没分清自己是真的肚子疼醒过来的,还是梦见自己腹痛。
不过既然已经不疼了,她便没怎么在意。她转过脸,望向空荡的身侧,谢观并不在圆床上。
这么晚了,他怎么不在?沈聆妤记得睡前是和谢观一起睡下的。
她转眸,望见了一分为二的寝殿另一侧门下透过的一抹微光。寝殿里未燃灯,一片昏暗,那从门底缝隙透进来的一簇光便显得十分明显。
沈聆妤望着那一簇光很久很久。
她撑着坐起身,慢慢挪到床边扶拉住轮椅,再慢吞吞地挪坐进去。她推着轮椅到门前,迟疑了一下,轻轻将房门推开。
寝殿另一侧的灵堂里,架子上摆满了一座座牌位,密密麻麻几百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