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檀被带动着,彼此心跳压着心跳,她嘴唇滑过他眼睛鼻梁脸颊,最后停在他颈边跳动的脉搏上。
陆尽燃含在嘴里的“檀檀”不能叫出口,他闭眼,暗哑地喊了她一声“老师”。
就当他是苏白吧。
就做他几分钟的沈秋。
就让他能够发泄……
发泄当年那个晚上,他在病床前看着失去生命征兆的她,偷吻过她煞白的脸,攥着湿冷的工具出去,要随她一起走进深渊的绝望。
盛檀警觉绷起的身体因为陆尽燃的一个称呼松弛下来,小孩儿还没出戏,他情绪太激烈了,这种沉浸式的演法非常消耗,尤其这样的戏份,镜头前要收,镜头后必须放。
盛檀不挣扎,回抱住他,安抚他的脊背,代入沈秋说:“别怕,我没死,我还在,在你身边。”
她不知道这句话对陆尽燃有多大影响,只感觉到自己被压得更重,要挤进他肋骨里,快喘不过气了。
盛檀也不能随便让陆尽燃出戏,想必他酝酿了很久,这么好的状态难得,接下来还有拍摄任务。
她纵容着他释放情绪,手在他脊柱上轻抚滑动,若有若无勾着他的腰。
陆尽燃鼻音很浓:“……老师为什么亲我。”
盛檀说:“老师让你伤心了,这是答应要给你的奖励。”
“只亲一边吗,”他艰难收束着自己的放纵,不能踩到盛檀的警戒线,他还没资格过激,不得不把控宣泄的尺度,放软声音问,“那另一边怎么办。”
盛檀微怔,把陆尽燃的脸抬起来。
他低着眸看她,敛起眉宇中冷锐的暴戾,把没被亲过的右眼偏给她,要求:“这边也想要。”
盛檀那颗心就算是冰做的也不禁融了一层,她揉揉他短发,手指拨了拨他羽翅似的睫毛。
这双眼睛长得太好了,吻它,看它变红,是种只赚不亏的感官享受。
盛檀对他的冷待已经达到目的了,现在正是加把火的时候。
她靠在他臂弯里,亲了亲他闭合的右眼,余光看到他下颌咬紧,知道小狗再入戏也会害羞,就更有兴致,想欺负他,她又捏捏他耳骨说:“看你表现得这么好,老师买二送一怎么样。”
不给他时间回答,她换了角度,单手托着他下巴,让他仰起来露出修长脖颈,然后伏了伏身,唇蜻蜓点水覆在他滚动的喉结上。
她轻吻了那颗旖旎的红色小痣。
“你这颗痣很好看,”她还悠悠给出评价,“让人有点心痒。”
抱着她的这幅年轻身体好像被挑衅到一个临界了,盛檀得尺进尺想看看他有没有被弄出暧昧反应,但一道声音冷不丁地接近:“盛导?你们在这儿吗?”
盛檀瞬间清醒,无声挣开陆尽燃的双臂,跟他拉开半米远,没看见他手背上因为强忍而鼓胀隆起的条条青筋。
“浮光?”
周浮光应了声:“是我,我调整完了,可以开始,尽量别耽误大家时间。”
眼看着周浮光过来,盛檀不能再跟陆尽燃多说,她摸摸他脸安慰,随后站起身。
周浮光的话堵住,亲眼目睹盛檀淡淡染红的脸色,瞳孔缩了一下。
他很快掩饰过去,临时改口说:“抱歉,我今天确实状态不够好,盛导,要不你再给我讲讲戏吧,讲一次,咱们就接着拍。”
盛檀绕过墙出去,见陆尽燃没动,只是仰着脑袋,雾气蒙蒙地盯着她。
周浮光在场,小狗再磨人也没办法,盛檀点头:“走吧,那边灯光好,我陪你走一遍戏。”
她说着跟周浮光往前走,后面果然传来某人乖乖跟上的动静。
回到人群里,盛檀公开给周浮光讲戏,剧组大家的激动劲儿还没过,仍在感慨陆尽燃的表现,直到有人敏感地清清嗓子,片场才逐渐安静下来。
混这圈子的都是人精,随便看几眼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目前整个剧组演员里,周浮光是最当红的一线小生,脸帅身材好,演技在新生代里很突出,身价高粉丝多,一路顺风顺水爆红的,到哪不是众星捧月的c位。
周浮光因为和盛檀的关系,友情接了《独白》的男二,按理说拍摄过程里应该风光无限,结果却一次次被纯新人陆尽燃压了风头。
偏偏两个人对手戏还多,避都避不开,表现对比就更鲜明。
一个以演技著称的一线,在新人面前落下风,剧组这群人还没顾及到人家心情,一个劲儿的猛夸陆尽燃,周浮光肯定不爽。
这就很尴尬。
周围噤声,盛檀不受影响地给周浮光讲完戏,问:“这次行了吗,以你的水平,不该有问题。”
她又转向陆尽燃:“阿燃,你可以吗?”
听到盛檀当众叫“阿燃”,陆尽燃还没怎样,周浮光先抢话说:“行了盛导,开拍吧。”
剧组各就各位,盛檀聚精会神回到工作状态,打手势让摄像拉远景,另外的监视器同时开几个景深记录现场。
陆尽燃几乎是随时随地入戏,或者说,他身体里就活着一个真正的苏白,在镜头前唤醒,主导他的身体。
盛檀明白,这种沉浸派演戏很可怕,他把自己变成了角色本身,虽然伤害身体和心理,但效果也绝对夺目,是技巧派再羡慕也难以达到的浑然天成。
周浮光憋着一口气。
成功的沉浸派在圈里很少,尤其年轻小生里更凤毛麟角,他从没遇上过,也不信陆尽燃会有这种老天爷赏饭吃的天赋,陆尽燃不是演的,他多半本质就是这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