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衣裙是丝绸制成的,衣袖和下摆上以金线绣着流云纹。外衣的领口是金色的,里衣是黑的,棉布质地,穿在身上很舒适。外面的裙子轻盈柔软,在光照下泛着珍珠一般的光泽,行走时又如同水波流动,十分华丽。
一名侍女为她系上了腰带,墨蓝色的丝绦垂下来,点缀出一抹亮色。又有人给她梳起了发髻,戴了个金制的凤纹分心,上头镶嵌着明珠,把她衬得柔美华贵,如同养在深闺里的大小姐一般。
一众女子互相看了一眼,小声赞叹,觉得教主果然有眼光,带回来的这姑娘确实不同凡响,稍微一收拾就是个美人。
李清露站在镜子前,见里头映出自己窈窕美丽的模样,有些不自在。她小声道:“这衣裳很贵吧。”
众女子笑了,带头的侍女道:“区区一件衣裳,又不值的什么,姑娘不必放在心上。你稍坐片刻,咱们这就送饭过来。”
女子们行礼退下了,李清露往外一瞧,见走廊上站着几个挎着刀的侍卫。庭院里每隔一段路便有几个侍卫站岗,守卫的十分森严。
她坐在屋里,正在寻思怎么才能逃出去。吱呀一声响,徐怀山推门进来了。
他站在门口,端详着李清露,似乎十分满意,道:“不错。”
李清露不喜欢被人这么看,皱眉道:“你干嘛让她们这样?”
徐怀山道:“收拾一下嘛,干干净净的,看着也舒服。”
几名侍女端着盘盏进来了,在桌上摆满了菜肴,福了一福,掩门出去了。
徐怀山在桌前坐下了,道:“吃饭。”
徐怀山一扬下巴,李清露看着他面前的空碗,明白了他是要自己伺候他。
李清露心里腹诽他是个爱摆谱的魔教头子,给他盛了满满一碗饭,用勺子压实了,心里想:“噎死你。”
徐怀山对她表面上的顺从很满意,接过碗来开始吃饭。李清露一天没吃东西了,又东跑西颠的受了不少惊吓,此时饿得前胸贴后背。这么多饭菜,他一个人又吃不过来,只让她看着,也太残忍了。
徐怀山晾了她片刻,抬头看了她一眼,道:“站着干什么,你也吃啊。”
吃饱了才有力气逃走,李清露想反正也不是头一次跟他一起吃饭,便在对面坐下了。她饿坏了,给自己盛了一碗米饭,狼吞虎咽地扒了下去,完全没了半点淑女的样子。
徐怀山吃了半碗饭,停了下来,沉默地看着她。
李清露干吃了一碗米饭,噎得够呛,捂着胸口直咳嗽。徐怀山实在看不过去,给她盛了一碗莼菜汤,道:“喝一点,别光吃饭,吃点菜啊。”
李清露不敢劳动他给自己盛饭,下意识站起来了。徐怀山笑了起来,道:“你怕什么?”
李清露抹了一下嘴,道:“我没怕。”
她那一下没把嘴上的饭擦干净,一说话,一粒白米饭掉了下来。
徐怀山一手扶额,笑得肩膀都在打颤,仿佛没见过这么傻的姑娘。李清露觉得有些丢脸,心想:“要不是你们这些人敲锣打鼓地追了我一天一夜,我也不至于饿成这样。”
徐怀山笑够了,道:“坐下,把汤喝了。”
他的态度虽然和气,却透着一股威严。李清露不敢违逆他,只好坐了下来。
她喝了一口汤,里头不但有莼菜,还有火腿丝、鸡脯肉、虾仁和竹笋,滋味十分鲜美。李清露以前在道观里哪吃过这么好的东西。一碗汤喝完,她浑身舒展,就连看徐怀山都没有之前那么不顺眼了。
吃完了饭,徐怀山敲了一下银铃,便有侍女进来撤去了桌上的盘盏,送来了香茶。
李清露端起茶喝了一口,徐怀山的目光落在她的手背上,微微皱起了眉头。
“手上是怎么回事?”
她手上烙着的水波痕迹经过秋云师太的治疗,已经有些模糊了。现在皮肤红通通的,说实话,治了比不治难看。
李清露下意识把手缩了起来,道:“没什么。”
徐怀山对他姐做过什么依稀是有印象的,知道这痕迹是钟玉络打上去的。他道:“这还能看么,谁给你弄成这样的?”
李清露小声说:“我师父给我用了药,她是为了我好。”
徐怀山明白了,那帮道姑不想跟业力司扯上关系,就算把这小丫头的手废了,也要把这个痕迹去除掉。
他嘲道:“好个疼徒弟的师父,弄得这么血肉模糊的,还说是为了你好么?”
李清露心中有些生气,暗道:“要不是你给我按下了这个印子,我也不用受这么多罪。”
她这么想着,越发不愿意待在这里了。她看窗外的天色,已经过了午,也不知道大师姐和小姜在什么地方。他们应该还不知道自己陷在这里,不然一定会来救她的。
小姜那么信任自己,把珍贵的玲珑锁交给她护送。她却被困在这里,连消息都传不出去,实在很对不住他们。
想到这里,她忽然打了个激灵,猛地站了起来。
徐怀山道:“怎么了?”
李清露的头上嗡地一声出了一层冷汗。她想起当票还夹在鞋底里,而那双鞋子跟破掉的衣裳一起,已经被侍女们收走了。她着急道:“我的衣服和鞋子呢?”
徐怀山淡淡道:“扔了。”
李清露道:“怎么能扔了!”
徐怀山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道:“都破破烂烂的了,还怎么穿?”
李清露急道:“那里面有很重要的东西,快帮我找回来!”
她说着往门外走去,一边道:“你扔哪儿了?”
徐怀山从袖子里取出一张小纸片,夹在食中二指之间,道:“你是要找这个么?”
李清露回头一望,见他手里夹着的正是自己藏在鞋底里的当票,顿时睁大了眼。这些人都是老江湖,表面不动声色,暗地里早就把她浑身上下都摸透了,自己的这点小伎俩根本瞒不过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