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前方黑漆漆的走廊拐角处,飘来了一只绿色的蛇头氢气球。
那气球整体是墨绿色,蛇头部分做得惟妙惟肖,蛇的眼睛细长,眼中的部位有一点金色的凸起,当它从黑暗中慢慢飘出来的时候,眼中一闪而逝的金色光芒让赵玲玲在那一瞬间产生了一种极为荒唐的错觉。
她竟然觉得那蛇头……是活的。
不等她细想,气球便慢慢地飘到了她的面前。
走廊上没有风,黑暗中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牵引着气球前进。
不知为何,赵玲玲莫名地感到一股渗入骨髓的寒意,眼前这诡异的一幕令她感觉极为不安,她正要关门,然而就在这时,她突然发现,在那气球绳索的末端,竟然……还坠着一支笔!
听到这里,沈葵神色一动,她晃了晃手上的钢笔:“就是这支?”
“是的。”赵玲玲闭了闭眼,将脑海中的画面努力赶出去:“一开始我并没有反应过来,但很快……”
说到这里,她苦笑了一下:“很快,那个气球就在我面前破了。”
“所以,气球破了,那支笔掉在你面前,你捡起来才发现这是你父亲的东西?”沈葵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没错。”赵玲玲点点头:“我就是这样拿回我父亲这支笔的。”
“但就这样一件事,应该也不足以让你决定销毁你父亲的遗物吧?你既然能将他的东西保存二十多年,想必对他有很多留恋。”
沈葵淡淡道:“除此之外,应该还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的。”赵玲玲坦率地说:“这件事虽然诡异,但还不至于将我吓到那种程度,当时更多的是对于我父亲的遗物为什么会这样出现在这里的好奇。但因为时间太晚,我并没有过于纠结这件事,原本打算第二天去查阅楼层监控,看看背后到底是谁在搞鬼。但,就在那一晚,我做了一个梦。”
“梦?”季寻不自觉地重复了一遍,这走向他已经越来越听不懂了。他再次向沈葵投以求助的眼神,但沈葵依然没有理会他。
“你继续。”沈葵说。
“我很少做梦。”赵玲玲深吸一口气,慢慢地说:“所以一开始我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梦里,因为那些场面实在是太逼真了。”
“梦里我和几个小孩围坐在教堂前的院子里,旁边是一棵巨大的槐树,我们就在树阴下玩游戏。”
“这个游戏叫作‘探鬼’。”
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赵玲玲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
“你们有没有听说过,在罗马的科斯美汀圣母教堂门口,有一处‘真理之口’?”
“我知道我知道!”季寻像个积极抢答的学生:“我高中去意大利旅游的时候看到过,就是那个可以把手伸进去,如果说谎话就会把胳膊咬断的玩意儿是吗?”
“是的。”赵玲玲苦笑着说:“在那个梦里,也有这样的一处‘真理之口’。但不同的是,从那个洞口伸手进去,你可能不会因为谎话而受到惩罚,但却有可能会触碰到恶鬼。”
“什么意思?”季寻一头雾水。
沈葵却大概听懂了,她沉思片刻,结合赵玲玲刚才提出的游戏名称,猜测道:“所以,游戏的规则是需要你们将手伸入‘真理之口’来触碰恶鬼?”
赵玲玲脸色煞白,她点点头:“没错。”
“很古怪的梦。”沈葵点评:“然后呢?”
“到这里,我其实已知道自己是在做梦了。但是梦里的一切都很温馨,阳光很好,小朋友的笑容也十分甜美。对我这样一个不常做梦的人来说,算是一个愉快的体验。”赵玲玲继续说道:“虽然这个游戏听上去很古怪,但我并没有多心,毕竟再怎么说这也只是一个梦,梦里的事对现实又能有什么影响呢?”
赵玲玲自嘲地笑了笑:“我们排成一列,依次来到‘真理之口’面前,站在前排的男孩子第一个将手伸了进去,没有反应——他并没有触碰到恶鬼。”
“不知为何,那个男孩好像十分伤心,紧接着又有几个小孩上前依次将手伸进了洞口。”
“他们之中有人摸到了恶鬼,欢喜地惊叫起来,有人像第一个男孩一样失望而归。”
“很快,就轮到我了。”说道这里,赵玲玲再次停顿了一下,这一次的停顿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长。
她闭上眼,想起了梦中的那个场景:
……
队伍渐渐到头,终于轮到她了。
墙壁上深不见底的洞口如同择人而噬的恶鬼,正大张着嘴等待着她的进入。
直到这时,她才突然意识到,虽然是在梦里,但这种挥之不去的恶寒感似乎从一开始便伴随着她。
她来到“真理之口”前,将手试探地放在洞口边缘,然而还不等她作出决定,就在这时,身后突然有人猛推了她一把!
她下意识地将手往前一送,整个胳膊就此没入洞中,她心头一惊,正要抽出,忽然,就感觉到自己的指尖触碰到了一个冰凉的活物!
那东西冰冷、光滑,表面有细微的纹理,在她指尖触到瞬间竟然还轻轻地缠了上来!
那是……
蛇!
即使是在梦里,她也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她立即想要抽回手,然而那蛇在她的胳膊上越缠越紧,越缠越紧……
“然后呢?!”讲到这里,赵玲玲却突然住口,不再讲下去,季寻听了半截,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连连催促:“你快说呀,缠上了又怎么了?!”
赵玲玲凄然一笑:“然后……我就醒了。”
“醒了?!”季寻瞪眼:“这、这怎么就醒了呢?醒了你就吓得把你爸的东西全烧啦?”
赵玲玲没有说话,她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右手掌心。
过了好一会儿,她慢慢地将右手臂的袖子捋到手肘关节处,将手递到沈葵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