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具现代感的仿水晶茶几上,刚换了没多久的鲜花旁还放着一张精美的卡片,镶嵌式的灯盏发出柔和的米色光,柔光照射在这以米黄色为装修主色调的厅里,显得极为雍容华贵,大屏幕液晶电视前的真皮沙发上并没有人,它孤单地播放着电视画面,电视机前方的高档木质地板反射出的光随着电视画面而不时变动着,这是这个五十几平米的房间里维一一个正在运动的光,而电视节目的音量已经被降到了比蛟子飞行的声音还要低的程度….
这是一间华夏知名的公立肿瘤医院里的一套特殊病房,这三百多平方米的套房装修极为豪华,不但里面有着包括电视,冰箱,空调等家用电器,还有五十多平方米的大厅及同等面积的全议厅和包括主卧多达六间的家属随从房,书房,会议厅里都有电视机及无线网络,若不是在那间门口挂着一盏红灯,面积比一般家庭的客厅还那要大的主卧室里那张具有病床特征的大床,若不是这间房间里到得都是互连着导线的仪器及连在病人身上几根管道,根本没有人会把这里当然是病房,绝大多数人只会认为这是一个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
同等级别的病房在这家三甲医院里只有三间,而住在这里面的高昂费用,比入住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也低不到哪里去,能够入住这里,除了官员家属之外,就只能是那些被称为富豪的人….
叶秋风站在阳台上,手中紧紧掐着一张被揉着皱巴巴的纸片往远处望去,对面那座不知名小山在月光下依稀可见,凉风阵阵,病房远处的小道旁,风景树在路灯的照射下不时轻轻舞动着枝叶,绿影婆娑,小小的人造喷泉在几束七彩射灯的照射下喷着白色的水花,煞是好看,真是一个清凉的夏夜,不过,叶秋风并没有心情欣赏这些….
他觉得有些累,早在几个月前,他就把自己那辛苦十数年才发展起来的公司扔到一边,终日奔波于母亲的治疗,来到这家全国知名的肿瘤医院后,他虽然雇了两名护理,但是很多东西都觉得不能放心的他还是要亲自去跑,每天去取回药品同时打点一下需要打点的包括上到院长,主治医生,点药员下到护士,病房保安,向主治医生询问着病情及治疗计划,配合医生的要求对饮食进行调配…
为了母亲的病,从不信神佛的他跑了许多知名的道教佛教圣地,为母亲许下一个个康复的愿望,他不想放弃每一个可以抓到的希望,遍访名医,甚至为了一个传说中灵验的偏方,他亲自跑到千里之外去求药,只要母亲能好起来,一切都是值得的…..然而,母亲的病情还是进一步恶化了….
“说实话,目前世界上还没有能够治疗这种疾病的有效方法,每年全世界都会有十几万人因为这种疾病而离世,你能做到这样已经很了不起了,我想你妈妈一定为她有你这样一个儿子而感到欣慰,她也不想让你一直陷于痛苦之中,你可以考虑让她选择一个度过自己最后时光的方式,见一些有意义的人,带她到她想去的地方,她已经是深度昏迷了,对她来说这未必不是好事,坚持这样痛苦的治疗或许只是不想见到你失去她而痛苦的样子,你不知道,在这种强度的治疗下患者要承受多大的痛苦,以她的病情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了…”看在叶秋风每次不停往自己口袋里塞钱的份上,头发还未长出几根白发的医生说出了与他实际年龄不太符合的话。
“她还能活多少天?”
“以她的生理机能来说,她甚至连今天晚上都过不了,或者说,一个星期前她就应该会…但是,她确实很顽强,她在强忍着难以形容的痛苦,从她来到这里开始,我就一直感受着一种惊奇,从没有这种年龄的患者会这样配合治疗….”
“你告诉我,她到底还能坚持多久?”
“说实话,我真的不知道,但是您应该考虑准备后事了,”王医生说着顿了一顿,似乎作了很大的决定说道:“出于医生的天职,我觉得有件事情要告诉你,十几天前,她偷偷问过我,如果加大用药剂量她是不是还能够坚持几天,我告诉她,就算加大了药量,也不能保证可以坚持多久,而且还会更痛苦,可能会有可怕的副作用,但是她还是要求我瞒着你给她加大药量,代价是一百万元,一百万元对我这样的医生来说,并不是一笔小数目….说出这件事,我的心情好受多了,我可以保证我所说的完全属实,哪怕就是到法院里,我依然会承认这些,我甚至不在意说出这些话会让我在监狱里度过多少年,在她身上我看到了很多东西,她成功坚持到了今天,甚至还会坚持几天,这看她自己的情况而定….”
说完后,王医生从口袋中掏出了一张支票,递到叶秋风手上,上面签下的正是他母亲的名字,看着那歪歪扭扭的字体,可以想像得到,当时她是在多么痛苦的情况下写下这三个字,叶秋风感觉到揪心的痛,这是母亲在自己给了她支票本后签下的第一张支票,然而竟以这样的方式回到自己的手中,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却又似乎什么也没有明白….
“支票是我妈妈给你的,那是你的东西,谢谢你能够满足一个老人的要求,更谢谢你能够告诉我这些原本不可能有人知道的事情,你让我改变了对医生的看法,我不会告你的。”强忍着心中的悲痛,叶秋风把支票递了回去。
王医生并没有接那张支票:“说实话,叶先生,像您这样的孝子,我已经很久都没有见过了,而在你母亲的身上,我知道了母爱的伟大,我也有母亲,也有家人,而您,让我学会了如何珍惜家人….”
王医生什么时候走的,叶秋风已经不记得了,他不知道自己在这段时间都站在这个阳台上干什么,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直到晚上九点他才完全清醒,因为那是该给母亲做夜霄的时候了…..
母亲现在已经失去了知觉,脸色平静地躺在那张病床上,银灰色的头发,深陷的眼窝,遍布着细褶的皱脸及苍白的嘴唇,肝癌晚期及一系列并发症已经把这位还有几年才到六十岁的老人折磨的骨瘦如柴了,供氧系统的纯氧似乎依然无法给她提供足够的氧气,呼吸声一如既往的粗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