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宴嗤之以鼻:“很多人喜欢你?”
他用怀疑的目光把她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然而这么一扫视,原本准备好的刻薄话却突然说不出来了。
贺莹总是穿着一身淡蓝色的护工服,头发也总是一丝不苟的扎起一个低马尾,乍一看只觉得只能称得上是干净顺眼,却也普通到不会让他想再看第二眼。
可细看之下,却发现她皮肤很白,脸上也没有妆,只是嘴巴上抹了一层薄薄润润的唇膏,脸也小小的,线条流畅,皮肤是温润的玉白,五官清淡却标致顺眼,特别是那双眼睛......
顾宴才发现贺莹的眼睛长得很好看,她也正看着他,清亮澄澈的眼睛亮晶晶的,干净的仿佛没有半丝杂质。
就算是块木头,也是个木头美人。
顾宴不愿意承认,贺莹这样的长相,的确是会讨男人喜欢的,直到贺莹眼睛里逐渐浮现出困惑,他才猛然惊觉自己盯着她看的时间有点太久了,故作镇定地移开视线,低下头重新按亮手机,手指胡乱地滑动,嘴上用嘲讽的语气说:“也没错,毕竟有些人就喜欢猎奇。”
贺莹垂下眸,也没搭腔,只继续认真按摩。
虽然顾宴什么都感觉不到,但她并不敷衍了事,按照之前医师教她的一步一步完成所有的按摩步骤,一整套按摩流程做下来,鼻尖上都冒出了细汗。
顾宴忍不住冷冷地说:“反正是两条废腿,再怎么按也没反应,有什么好按的。”
以前那些护工,刚开始来,还会像模像样的给他按几下,后来他说不需要按摩,他们一开始也还会装装样子,但没几天,就很自然的跳过这一步了。
可贺莹呢,就算他每次都会在按摩的时候说些难听话,但下一次,她还是这样认认真真的把一整套按摩流程走完。
以至于他都产生了一种,好像只要坚持下去,他的腿真的会好的错觉。
他厌恶这种错觉。
也觉得让他产生这种错觉的贺莹很可恶。
顾宴看着贺莹抬起头来,以为她又要拿出这是她的工作那一套说辞来回。
但没想到,她居然认真的看着他说:“按摩是医嘱,既然医生说要按,那就肯定是有作用的,对你身体好的。”
顾宴愣了愣,一双漂亮的眼睛有些发狠地盯着她,随即咬着牙冷笑:“难道你觉得我这两条废腿还能好起来?”
本来以为她会说些奇迹什么的狗屁话,但没想到贺莹诚实的摇了摇头,说:“这个我不知道,我不是医生。”
贺莹说的话做的事,总在顾宴的意料之外,以至于原本攒好的怒气,总是会被她一句话泄了个干净。
这种感觉说不上的难受。
像是拳头攒足了力气准备挥出去,却一拳挥了个空。
胸口堵得慌。
顾宴烦躁得很,撑着身子往下一躺,眼一闭,说:“你可以滚了。”
他每天张口闭口滚来滚去的,贺莹都听惯了。
说起来,都说顾宴脾气差,可是他真没骂过她什么真正难听的话,最生气的时候,也没骂过她一句脏话。
她以前照顾一个瘫痪在床的老太太,把她祖宗十八代都被翻来覆去的骂了个遍,她都硬是为了她女儿多给的一千块钱红包忍了她两个月,更别说是顾宴这种小孩子闹别扭似的发脾气了。
这种程度的坏脾气,她从小就从贺康身上见识过太多了。
所以贺莹也只是平静地拉过被子盖住顾宴的腿,又给他倒了杯水放在床头,说了句“你睡吧,我走了”,就静悄悄地走了。
·
贺莹出了顾宴的房间,却没有回房间,而是去厨房找周阿姨借了个小盆,准备去花园里摘点桂花。
贺莹妈妈很喜欢桂花的香味,每年秋天,都会去摘桂花做香包,一个给贺康,一个给贺莹,小时候的贺莹总是很珍惜妈妈给的一切,上学的时候就把它挂在书包上,回家了还会把它摘下来放到枕头底下,闻着桂花的香味就会睡得很香。
妈妈去世以后,贺莹也学会了做香包,每年这个时候,她也都会做一个桂花香包放到枕头底下枕着睡觉,闻着桂花的香味,能缓解她的失眠。
听贺莹说要去摘桂花,周阿姨特地告诉她,要往右边去,往里走一点,那边几棵桂花树花开的多一些。
贺莹按照周阿姨说的,拿着小盆出了大门往右走,沿路摘了一些,又继续往里走,远远地看见另一条路上裴墨正和一个看起来和他年纪差不多的女孩子坐在桂花树下的石凳上,面前的石桌上摆着一副棋盘,看起来是在下棋。
她端着小盆,往那边走了过去。
裴墨正襟危坐,表情有些凝重,正对着棋局沉思,反观坐在他对面的女孩儿却神态轻松,手支在石桌上,正盯着他看。
贺莹也没出声打扰,只是走过去站在一旁观看。
裴墨注意力都在棋盘上,没有察觉。
女孩儿却好奇的打量她两眼,问:“姐姐,你是谁啊?”
裴墨这才抬起头来,看到贺莹,眼神也有一丝惊讶。
贺莹说:“我在这里工作,我可以看看吗?”
“当然可以啊。”女孩笑眯眯的,她长得漂亮声音也甜,又歪着头问:“姐姐你会下吗?”
“会一点。”贺莹微笑着说。
作者有话说:
亿点点。
贺莹:谦虚是美德。
裴邵:是不是把我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