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勋贵世家根基深厚,家族之中不知多少人在朝为官, 元熙也要忌惮几分。因而元熙都不敢将新政直接推行,而是选择先在阻力没那么大的燕地大刀阔斧改革。
先前元熙废贱籍, 逼他们把家中奴隶恢复自由身,说到底也不过是让他们少些家奴伺候, 多花一笔钱当酬劳,对他们而言不痛不痒的, 还不至于难以接受。新政要是推行, 却会直接损害旧勋贵利益。现在元熙还没在魏地也实行新政,可谁都知道那一天也不远了。
燕地的大家族已经被收了田产,全国的寺庙也都归了理宗院管辖
还有元家宗室,下一个就是他们。造反么资本不够风险太大, 反抗的方式也就只能变成攻击皇帝扶上来的那两股势力了。只要元熙的人还没把他们的位置都挤掉, 元熙就还不敢丢掉他们, 他们有让元熙缺几个得力帮手的需要。
私开宫门可是大罪,高怀瑜和薛平自己递的刀,身为政敌,他们不用都不好意思。
“私开宫门……”“元熙”看着奏折笑道,“真是胆子大……太武帝便是这样**下属的?”
他做皇帝,可没把臣下惯得如此无法无天。每个人都怕他,没有他的命令,谁敢干那么大逆不道的事?连离开皇宫的想法都不该有!
元熙不与他争辩,只提醒道:“你身上的毒已经解了,若不是他们两人,兴许你那晚就会死。”
知道他在暗示什么,“元熙”皱眉:“你认为朕会对他们动手?那太武帝可真是误解朕了,薛平本就对朕忠心耿耿,朕难道不该保他?”
他是凶残,可不是有病。真的昏君暴君,也没有几个是对自己人都无差别攻击的。偏信奸佞,那也是对自己人好不是?薛平好歹也是当年跟随他征战的亲信,他一手提拔上来的,若能随便就处死,他怎么可能把禁军交给薛平。
而玉珠差点就被他让人拖出去打死,是因为玉珠不过是个伺候他的宫女,对他而言并不特别。他沉睡的时候也能感知元熙所经历的一切,可他又不是元熙,可没什么好脾气把人当女儿一样教养。玉珠在他眼里就是没规矩话还多的奴婢,很讨厌,本来他就不怎么喜欢。
“至于高怀瑜……他当年下毒把朕害死,夺了朕的江山,还在群臣面前装得一副忠臣模样,哭哭啼啼给朕守丧。你觉得朕要他死,他就会去死?”说这话的时候,“元熙”几乎可以说是咬牙切齿了。
那个他认识的高怀瑜,发现不对劲立马就能跑回燕地去,跟霍飞那群旧部复国。暗地里跟高珩眉目传情,拿着从自己这里弄到的物资去帮高珩就罢了……还在跟高珩害死自己之后,装出一副对自己多情深的模样来!
元熙放心了些,安心地嘲讽道:“看来你也没把臣下**得有多好啊?”
而怀瑜可是为了自己几次以身犯险,如今还冒着丢掉性命的险闯宫门,就为了救自己……元熙一想那个现在还在昏迷的人,那点沾沾自喜都变成了担忧。
听到他心声的“元熙”冷冷道:“你得意什么?你当他从前没这样对朕?”
只不过都是假的罢了。谁能肯定高怀瑜对元熙就是真的?在“元熙”看来,元熙就是跟当年的他一眼被蒙蔽了而已。还去庙里求了块守心佩送自己呢!
元熙都开始觉得他有点可怜,不想打击他,意味深长地笑了一声,没再嘲讽他。
“他们几个奸夫**,朕早晚会一个个除掉。”
“也好。”元熙赞同道,“怀瑜除外。”
“元熙”叫来韩尽忠服侍着拟旨,给出他的处置。
“薛平私开宫门,本为大罪,念其救主有功,杖六十,罚俸一年,革职留任。高琅威胁宫城守将,擅闯宫门,但事出有因,又为朕以身犯险,革除一切职务,归家反省。”“元熙”道。
这处置元熙很满意,至于到时候那些旧梁勋贵看罚得那么轻会不会闹,他不担心。
元熙想要治这些人需要找理由,暴君杀人又不需要理由。这个原文里动不动就为高珩杀人的暴君,可不会像他一样考虑那么多。其实有时候,皇帝越疯越残暴,反而会把那些爱跳脚的镇得死死的。
有些事元熙做不出来,放“元熙”这条疯狗去咬旧梁勋贵也不错。现在干着急也没用,在夺回身体之前,他最好的做法也就是把“元熙”稳住,好好利用利用。
这样的处置自然不能让一些人满意,可惜“元熙”刚刚醒过来,还要养养病,根本不去朝会。臣子们都没机会当庭吵架,只能继续上奏折。又过了两天,高怀瑜才睁开了眼睛。
韩尽忠来报时,皇帝在御书房中。元熙担心了那么久,难免着急,一直在“元熙”脑海里不停让人赶快过去看看。
“元熙”听得烦,火气上来就是不干,一直到用完晚膳才回紫极宫。
高怀瑜跟元熙的关系在紫极宫并不是什么秘密,因而高怀瑜这两天也继续躺在紫极宫里,没挪地。只不过从元熙寝殿搬到了侧殿去。
这会儿他喝过药歇下了,没起来迎接皇帝回宫。“元熙”也直接去了寝殿,似乎并不打算去看一眼。
元熙“啧”了一声,道:“他昏迷了那么久,你不去关心,难怪他要背叛你。”
又开始了……这脑海里的声音还没办法堵住耳朵不听。“元熙”实在受不了,道:“让高怀瑜过来!”
宫人立即前去侧殿传唤,不一会儿便将被叫醒的高怀瑜带了过来。
他只匆匆穿了间外衣,让自己看起来得体一些,里面还能看见寝衣的领口。神色依旧有些憔悴,可比起先前已经好了太多。
“陛下……陛下可好些了?”高怀瑜有些忐忑,都不敢靠近。他不好解释那几条乌环毒蛇的来历,更怕这种伤害自己的做法会让陛下生气。
元熙心道,朕很好,比你还早醒来。朕担心了你那么久,你倒还来问朕好不好?
“元熙”道:“朕好了,多亏了高卿啊。过来坐吧。”
高怀瑜见他没有开口责问自己,便有了些勇气,朝人走了过来。还未坐下就被“元熙”一拉,直接被搂进怀里。
“元熙”很没耐心地去扯他外衣,动作完全没有半点温柔。
高怀瑜大为惊疑:“陛下?”
察觉不对,他不禁挣扎反抗。陛下虽然曾经也很喜欢“强迫”他,可都是在他也愿意的前提之下,从来没有这样过。
“元熙”微微一笑,掐住他下巴,很是恶劣地道:“卿不该为朕侍寝么?”
这样的话,元熙不是没有说过,可他只是调笑,不过是爱人间的小情趣罢了。
而原文里的“元熙”,却是在嘲讽,这种恶意太过明显。
高怀瑜听得出不对,不由怔愣。
“你要做什么?”元熙一瞬间暴怒。
“元熙”挖苦他:“太武帝不是一代雄主么?那么轻易就慌成这样?”
能不慌吗?现在完全就是高怀瑜在他手上成了人质,他又没办法救人,只能在“元熙”脑海里说几句话,连话都还说得束手束脚的。这个狗东西好像想侵犯他的怀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