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上严严实实包着头巾的齐英兰见他们进来,就撑起身体,招呼他们坐炕沿上。
李婶连忙小跑过去,扶着他躺回去。
清言仔细观察他的脸色,道:“你气色倒还好。”
齐英兰苦笑了一下,说:“这孩子才五斤出头,他着急出来,倒是没让我太辛苦。”
李婶问:“取好名字了吗?”
英兰说:“大名还没取,小名我给取的叫壮壮。”
李婶冲那孩子轻声叫:“壮壮啊,壮壮,你要多吃奶,尽快长得又壮又结实,别让你爹那么操心啊。”
壮壮竟还真像听懂了似的,嗯嗯了两声。
听见孩子的动静,英兰的神色立刻柔软了下来,低头在孩子又红又皱的脸上亲了亲。
李婶和清言又和他唠了会嗑,也没忘记刘发媳妇的嘱托,劝解了英兰一番。
英兰提起这事,情绪有些激动,但看见怀里的孩子,他就又和缓下来,用脸颊轻贴孩子的脑门,说:“我不跟他们生气了,只要壮壮平安健康,我就什么都不在乎了。”
回去路上,李婶直叹气,说:“这齐英兰性子还是好的,愿意顾及老刘家脸面,这要是碰见个厉害的,张菊做出那事,恐怕不得闹一阵子,那家人忒不是东西了!”
清言道:“是太过分了。”
他心里想,刘湘那事他谁都没说,李婶要是知道了,恐怕更得气个好歹的。
回家时,邱鹤年正给窗户换窗纸。
冬天要来了,在新窗纸里面得加上帘绵防风保暖,再整张糊上去,然后还得用麻条把接缝处添实了,再抹一层桐油,才算完事。
清言见他在忙,进了屋换下衣袍,便也出去帮忙。
邱鹤年问他那边情况怎样,清言说:“我走的时候刘财把他岳父母接过来了,老头老太准备在老刘家住几天,照顾英兰和孩子。”
邱鹤年点了点头道:“自己爹娘是照顾得更贴心些。”
他又问道:“那孩子长得像谁?”
清言回想了一下,说:“还看不出,不过我们在那的时候,他突然哭了,英兰说他是饿了,就拿小勺喂他喝羊奶,那孩子喝奶的那股劲儿,和刘财平时做事干脆利落的样子倒挺像的。”
说完,两人继续干活,一时间都没说话。
过了一会,清言才发现邱鹤年在盯着自己看,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说:“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邱鹤年摇了摇头,唇角有笑意,说:“我是在想,咱们要是有孩子的话,一定要长得像你。”
自从说了要顺其自然,清言的心里还真就把生孩子这个疙瘩给渐渐放下了,听对方这么说,他第一反应不是担忧怀孕,而是反问道:“为什么要像我?”
邱鹤年双眸望着他,轻声道:“像你,肯定长得好看。”
清言脸颊淡淡的红了,笑着低下头不说话了。
……
窗纸糊完了,普通人家这一年到头的活就都干完了,终于可以歇歇了。
村里人大部分都闲了下来,三五成群地在家喝酒玩牌。
但铁匠铺子还不能歇,到年底前,打铁锅的、打锅铲的,乃至剪刀、菜刀的都不少,邱鹤年还得把没结清的账都要回来。
清言也没歇,趁年前集市客流量大,他和秋娘抓紧时间连续摆了一段日子的摊。
冬天摆摊着实辛苦,但回报也是丰厚的。
每到天将将黑,邱鹤年和三幺都过来帮他们收摊,两家人一起往回走,越走越黑,到家都黑透了,但还是特别有干劲儿。
一直到过了腊八,清言才歇下来,邱鹤年的账也要得差不多了,两人去镇上把手里的整数银两存了起来。
今年大的支出除了吃穿用的日常,花费大的就是改造家里那三十亩耕地了,再就是平时的人情往来。
铺子进料和清言进货,都是做生意的必要支出,不算在里头。
他们的花销比普通人家肯定要高,毕竟村里人能天天吃到肉,衣袍穿这么好的没几个。
但两人都年轻能干,也没别的花钱的项,这么一笔笔的存下来,积蓄也日渐丰厚起来了。
今年活干完得早,铺子关门比去年提前了一周多。
最后一天邱鹤年从铺子回来的时候,怀里还小心翼翼抱了个包袱。
他一进门,清言就听见了“喵”的一声,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邱鹤年笑着把怀里的包袱打开,清言看见了一只也就两个月大的小狸花猫。
清言惊喜地把小猫接了过来,小狸花在他怀里颤巍巍地抬头看他,张嘴奶声奶气地喵喵了几声,清言看得心都快化了。
“是小庄在桥洞底下捡的,母猫已经死了,就剩这么一只小猫还活着,我就给带回来了。”邱鹤年道。
这一晚上除了吃饭,清言的心思都围着小猫转了。
一会给喂米糊,一会给它吃剁得碎碎的鸡肉。
他怕猫太小,在地上会冷,就用小垫子给猫咪围了个猫窝放到床上自己枕头边。
邱鹤年上了床后,看着那舒服地窝在垫子里的小猫,眼神有些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