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样是她们裴府的掌上明珠。
在她生产前,关于产后的事情府中就一应准备好了,奶嬷嬷便有三个,裴初愠没有让姜姒妗亲自喂养的想法,如今奶嬷嬷抱着人进来,只一个襁褓,身后却是跟着浩浩荡荡伺候的人,姜姒妗也不禁觉得咂舌。
姜姒妗终于见到了人,小小的一团被包在襁褓中,睡得正香,只一日,她身上皱红就仿佛褪尽,脸颊粉嫩,眸子紧闭,小拳头握得紧紧的,姜姒妗看在眼中,只觉得没有一处不好。
许是母女连心,她只见了小团儿一眼,便彻底软下了心肠。
姜姒妗生疏地抱住了襁褓,整个人都有点僵硬,也有点鼻尖发酸——这就是她去了半条命也要生下的小姑娘。
她吸了吸鼻子,藏住抽噎,瓮声瓮气地问:
“夫君,你有给她取名字么?”
裴初愠看出她的情绪,替她擦净了脸,低声:“还没有。”
姜姒妗偏头,杏眸中染上不解。
裴初愠难得沉默。
他素来不信神佛,却在这时信起了俗话,怕这时取了名字会压不住福气,他盼着她们二人都平平安安。
许久,裴初愠才垂眼道:
“等她满月礼后再取名。”
姜姒妗只当他还在纠结,轻声嘱咐:“既然你没想好,便也取个小名,否则平日中也不方便。”
裴初愠惯来是顺着她。
姜姒妗犹豫了一下,她盯着怀中乖巧的人儿,许久,她才低声说:
“便叫飒飒罢。”
飒飒,大雁凌空之态,有张扬大气、自由高远之意,她曾被困住许多年,飒飒却是起点比她高出那么多,她盼着怀中人儿平安,也盼着她永远自由顺遂。
裴初愠听出她的期盼,眼底不着痕迹地柔和下来:
“好,就叫飒飒。”
至此,飒飒这个名字就确定了下来,等姜母再见到人时,就是一口一个飒飒,叫得亲昵,那模样简直是捧在手心都怕摔了,姜姒妗也要退居其次。
姜姒妗生产后,府中就要准备飒飒的满月礼,请帖被送到京城各个府中,姜家人也都得了请帖。
只有贤王府没有收到。
这是第二次贤王府没有收到裴府的请贴,仿佛是裴初愠释放的一个信号,被整ʝʂց个京城都接受到,贤王府的日子肉眼可见地艰难起来。
往日贤王府仗着裴初愠的关系,做什么事都会有人明里暗里行方便。
如今众人不再宽待,她们就开始觉得日子难熬了。
先是宫中内务府,平日中各个王府的份例都是由内务府发送的,往日贤王府都是拿的最好的一批,但现在却是截然相反。
贤王妃在醒来后就彻底病了一场,长子的埋怨在她心底落下痕迹,即使后来长子不再说抱怨的话,但贤王妃仍是记得那时的心凉,病去如抽丝,好不容易等她病好了,就听说裴府设宴一事,险些又气晕过去。
结果不等她缓过来,内务府的份例就送来了,往日颗颗浑圆饱满的珍珠也黯淡许多,个头也有大有小,见惯好东西的人如何能看得上眼?
贤王妃立时气得不行,还不等她怪罪,内务府的来人就直接道:
“份例送到了,奴才就退下了。”
态度瞧着恭敬,却是说不出的怠慢。
贤王妃立时意识到她如今的处境,一颗心刹那间沉到了谷底。
有小太监跟着一起来送份例,见李公公这个态度,有点惶恐和不解:
“哥哥,咱们这么做,被上面的人得知了会不会怪罪下来啊?”
再怎么说,这位也是贤王妃,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那位李公公只是意味不明地轻哼了声:“怪罪?”
他反问一句:
“你怎么知道上面的什么都不知道?”
小太监一懵,下一刻立即觉得哗然,忍不住地咽了咽口水,所以这些事情都是上面默认的?
李公公见他平日中是个听话的,便提点了两句:
“瞧着吧,这贤王府不过是昨日黄花罢了。”
王府?
说好听点,不过是身份高贵一点的奴才,捧着上面的主子都不会,这点眼力见都没有,还指望得意多久?
李公公心底腹诽了两句,不再多说,转而道:
“快些走吧,还有铨王府没有送呢。”
李公公心道,这铨王妃攀上裴夫人的高枝,倒是一朝得势了,他可是亲眼瞧着高公公还给铨王府的份例上再加了一成。
有时候,这底下伺候的奴才才是最会揣摩上面心意的人。
京城没有秘密,贤王妃不久后就得知了这个事情,她捂住胸口,眼前一阵发黑,似有再昏迷过去的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