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初愠将朝政大半都交给了小皇帝,亲自回府陪着姜姒妗。
姜姒妗才有孕,就有几位太医住进了府中,不是裴初愠的意思,而是小皇帝的圣旨,小皇帝对姜姒妗这胎的看重一点不亚于裴初愠,私库中的好东西都被他不知搬了多少送给裴府。
这么兴师动众,也有人惊叹裴夫人的位置斐然,也有人觉得小题大做。
贤王府中,贤王妃气得脸都青了:
“一个商户之女也配这么折腾,也不怕折了她福气!”
昭阳听见这话,只觉得一言难尽,根本懒得在费口舌。
身份?只要皇上和表哥想,姜家加官进爵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听闻姜家这一代的小辈就要参加下一次的科举考试,只要才学过关,谁敢为难他们?
而福气?表哥都娶了表嫂,天下人谁敢说表嫂是无福之人?
昭阳都不知道母妃在折腾什么,非要把府中折腾散了才甘心么?
秋静寺一事后,贤王妃察觉到裴初愠的态度变化,着实安静了好一阵子,但也许是姜姒妗出风得意的消息刺激到了她,让她不自觉就说出难听的话。
一些子想法也不自觉冒上来。
贤王妃冷着脸,看向这个越来越离心的姑娘,心底只觉得冷和讽刺,只要利益相悖,便是亲生母女也会生出隔阂。
贤王妃想要像从前一样尊贵,便一心想要打压姜姒妗:
“她有了身孕,总不能还要继续霸占了人。”
昭阳彻底无语了。
她真的觉得和母妃现在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她站起身,语气颇有点不耐:“母妃又要胡闹什么?!”
“给表哥说亲还不够?现在还要给表哥纳妾不成?”
昭阳气得心肺都跟着疼:“母妃难道忘记秋静寺时表哥说的话到了?!”
表哥都说了只会有表嫂一个人,母妃到底还在折腾什么。
闻言,贤王妃只觉得讽刺,也不以为然:“开了荤的男人,难道还真能守着她一年不碰腥不成?”
当初她嫁给王爷也同样是情投意合,当初的姐姐和姐夫也不遑多让,但后来姐姐有孕,姐夫不照样房中有了伺候的ʝʂց人,王爷也同样如此,再看重她,后院也是有几房美妾。
说到底,男人不都是那么回事,三心二意,左拥右抱,无人说他们滥情,只会道一句风流罢了。
贤王妃不觉得她这位外甥就是个圣人了。
贤王妃眯了眯眼,在提出这个话,越来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当初姐夫房中有了人,哪怕没有给位份,只是个不值一提的通房,姐姐不照样暗自伤神了许久,换在姜姒妗身上,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尤其是姜姒妗的身份让她除了裴初愠的宠爱什么都没有,她的底气根本就不足。
要是真的过于伤神,波及腹中子嗣便更是有好戏看了。
贤王妃不喜姜姒妗,连带着她腹中的孩子也一起不喜,从不觉得那也是她们卫氏的血脉。
昭阳见母妃当真生出这个念头,心底只冒出一阵阵凉意,母妃是不是真的疯了?
怎么这么魔怔?
她站起来,她不由自主地摇头:“我已经言尽于此,母妃要当真非要执意于此,日后便当没有我这个女儿吧。”
她劝不动,身心俱疲,眼见贤王府要被拖下深渊,她只能断尾自救。
也只有她安然无事,才能给贤王府众人一条后路。
贤王妃骤然抬头,满脸的不敢置信,双手颤抖着指向她:“你说什么?!”
昭阳往日阻拦她也就罢了,如今居然要以断绝母女关系来威胁她?
这段时间积攒的不满和恼怒让贤王妃浑身颤抖,一手捂住起伏不断的胸口:
“不孝女!”
百善孝为先,一句不孝在这个世道简直是能将人压垮。
昭阳却不为所动,她只是冷眼看向贤王妃:“不然呢?等你母妃拉着我一起陪葬么?”
“你是堂堂王妃,论起身份,表嫂更算是你的子侄,给表哥纳妾用来打压表嫂,这种后宅阴损的手段摆在明面上,传出去,贤王府还有什么脸面?”
这些话,昭阳在秋静寺时就想说了。
瞧瞧母妃当时说表嫂的那些话,什么子嗣艰难,什么身体有问题,仿佛是后院争斗的掐酸话音,只叫人觉得上不得台面。
昭阳听着都觉得难堪。
贤王妃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昭阳按住心底担忧的情绪,她只恨不得把话说得再狠一点,让母妃彻底清醒过来,而不是一再地糊涂下去,她声音越发冷:
“母妃觉得,一旦表哥不在乎了,您这个贤王妃的身份又当得什么?”
她简直要将贤王妃的脸皮撕下来,贤王妃气得手指都在颤抖,她这一辈子最在乎身份尊贵,却被亲生女儿赤.裸.裸地指着说——你倚仗的身份不过如此——这叫贤王妃怎么能够接受?
因这层身份,卫氏出事,她将自己关在府中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因这层身份,她无视裴府一家惨状,甚至怨恨裴府拖累了卫氏,也连累了她失去母族的支持。
因这层身份,她冷眼旁观裴初愠备受欺辱,生怕裴初愠会拖累她,贤王府的大门从不会裴初愠敞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