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热腾腾的拉面,一顿简单粗暴没什么技巧的按摩,都能让他们由衷露出幸福的微笑。

尽管这需要花掉他们小半天的工资。

不知道哪天就会死于呼吸疾病的他们依然选择了醉生梦死。

繁华的街道完全看不出前几天惨烈的灾难现场,被变异生物钻出的大洞已经被飞快抹平,幸存的小摊贩迫不及待开张做生意,摊位需要支付高昂租金,只要活着,一天都不能停工。

惠子对着终端上显示的位置,找到了徐渺消失之处,一大片花花绿绿亮着白炽灯的塑料棚连成的美食档口。

周围有摄像头监控,但鼠灾时刚好坏了,无法看到监控记录。

惠子从怀里取出徐渺的照片,一张是少女身着华丽复古长裙,手持蕾丝花边折扇,娴静地靠在大红色丝绒窗帘前,如同一张油画。

一张是她穿着泳衣,肩头披着白毛巾,趴在泳池边,笑容明艳仿佛能照亮整个世界。

不管是没表情的小姐,还是笑着的小姐,只要见到过,一定会留下深刻印象。

她举着这两张照片,走到小摊贩面前一一询问:“见过这个人吗?”

“没有。”

“谁啊?”

“别挡路啊。”

……

一路问下去,被问的匆匆一瞥,摇摇头表示不知道,还催着她不买赶紧走,别耽误人做生意。

直到最后一家一对残疾人夫妻经营的拉面摊,摊位里两个孩子借着昏暗灯光写着作业。

看到照片,妻子和丈夫对视一眼,丈夫回忆了半晌,摇摇头:“没见过。”

惠子露出乞求的表情:“我是她的家人,她走丢了我们很担心,你们确定没见过吗?”

妻子又想了想,确定地点头:“我们哪可能接触这么高贵的女士,小姑娘你来错地方啦。”

总觉得他们的反应里隐藏着不和谐之处,惠子不甘心地又强调了几遍,依然得到“确实没见过”的回答。

她只好转身离开。

没走几步,她想了想,又折回来:“帮我打包一份拉面。”

“好嘞。”丈夫用一只手利索地下起拉面,妻子收下钱,卷起纸钞塞进沾满油污的围裙兜里,低头笃笃笃地剁起葱花。

惠子坐在摊位前,见夫妻俩忙着干活,顾不上自己,不动声色从兜里摸出一只蜜蜂大小的窃听器,黏在桌板下方。

拉面很快出锅,妻子打包递给她,热气透过塑料袋扎口飘到她手背上,她接过说了声“谢谢”,提着拉面离开。

人流如梭,背景音嘈杂喧嚣,她敲了敲太阳穴,电子耳蜗接收到窃听器声音。

在漫长的吆喝声、交谈声、讨价还价声后,人流逐渐变得稀疏,游人陆续回家,街面上冷清下来。

刷着碗的丈夫突然犹豫说了句:“那双眼睛,和救了我们的女士一模一样。”

一天下来一无所获、正站在街边沉思的惠子直起身体。

回答的声音有点远,似乎是旁边的摊主在说话:“这你都认得出?”

“毕竟是我们的救命恩人,要不是她和她的同伴,躲在店铺中的我们绝对会被怪物发现。”

“是啊,她甚至主动进入了怪物的巢穴,那动静我现在回想起来都害怕得发抖。”

“她没能平安脱身吗?刚刚那个女人,真的是她的家人吗?”

“以那位女士的身手,一定能平安逃脱的,要是想和家人联系,她自己会联系。我们不要随意泄露她的踪迹,给她添麻烦。”第三道声音响起。

其他人附和:“你说得有道理。”

惠子指尖按在耳旁,仰起头望着天空,雨丝飘进她的皮肤里。

他们说“和救了他们的女士一模一样”“进入怪物巢穴”“以那位女士的身手”……

这是说的小姐吗?

她果然来过外城区吗?

她什么时候拥有了出色的身手?

这是不是意味着小姐真的和鼠灾有关,而她真的只能……动手。

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

对,她应该继续调查……一定是误会……

她对抗着那个冰冷的指示,大脑剧烈地疼痛起来,她捂住脑袋,低下头,痛苦地弓起身体。

路边垃圾桶盖子上,一只流浪猫蹲在塑料棚下阴影里,静静地观察着她。

……

整整两天没有看见徐渺,温浅浅有种不好的预感,询问南邵:“你知道渺渺去哪儿了吗?”

南邵不想让她担心:“她回徐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