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最后一个母系神祇 第4节(2 / 2)

更何况现在晋王朝腹背受敌,除非妫海城不想要这个皇位了。

白昼对妫海城的表现一点都不惊讶,祂在更久之前遇到过更狂热的信徒。

不过那实在是太久远了,那时候人类管祂叫母神,祂还不是世上最后一个母性神祗,人类还没有开始建立王朝,部落的首领们往往是女性。

在更久远之前,人们通常难以分辨自己的父亲是谁,却总是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

孩子对母亲的依恋是一种割舍不掉的情感,就像人类对母神。

当妫海城想要向前更进一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无法动弹。这并不是一种错觉,于是他望向白昼的眼神里夹杂了恐惧和忌惮。

这是仙法还是妖术?

直到尉迟嫣婉横冲直撞地跑了进来,她的性子一如既往地泼辣:“陛下想做什么?”

她那样子仿佛他会伤害祂一样,妫海城不满于她言语里的不驯:“孤倒是要问问皇后要做什么?”

这实在是一副稀罕景象,皇后因为皇帝私藏的美人和皇帝发生了剧烈的争吵,但这场景怎么看都不对劲。

不过其他人也没多想,只觉得是皇后善妒,不愿让皇帝来找司马姳。

就连妫海城也这么认为。

唯有皇后身边的侍女心惊肉跳,觉得自己好似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秘密。

“陛下,皇后娘娘还是小孩子心性,是在意您才会如此,等过些时日,巫马小姐成了皇妃,陛下再去兰妃殿,是宠幸自己的妃子,皇后娘娘也不能说什么了。”

皇帝要去兰妃殿却被皇后拦下来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前朝后宫,不少人隔岸观火。

有人觉得皇帝夺臣妻有伤风化,也有人觉得皇后太过小家子气,不过,总而言之这件事情,让妫海城坚定了要给巫马姳名分的事情。

当天晚上,尉迟嫣婉在兰妃殿门口赶走了皇帝,自己却堂而皇之地住了下来。

尉迟嫣婉一点也不把自己当外人:“不,我就要住这里!”

喜妹迟疑地说:“但那是我家小姐的床……”

“对!我就要睡这张床!这床这么大,难不成还睡不下,我们两个人吗?”

睡是睡得下,可是……喜妹还在迟疑,被白昼屏退:“你去休息吧。”

喜妹身为贴身侍女,要给主子守夜;春生身为皇后的贴身侍女,要给皇后守夜。

于是两个侍女在门口面面相觑,不知道事情怎么发展成这样。

她们同样关注着里面的动静,一位怕自家主子任性欺负别人;一位怕自家主子被欺负。

不过里面的场景倒是一片和谐。

尉迟嫣婉散了头发,身上只披一件薄衣,跪坐在床上,嗅祂身上的香气:“阿姊用了什么味道的香?”

“我不用香。”白昼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奈何身边还有个小女孩,对于神来说,她确实是个小女孩。

白昼有些头痛,就像母亲拿孩子没办法。

“阿姊喜欢陛下吗?会因为我把陛下赶走而生气吗?”尉迟嫣婉在祂身边找了个位置躺下来,侧睡看祂。

第6章

白昼想了想:“巫马姳喜欢,我不喜欢。”

“那就是从前喜欢现在不喜欢的意思喽?”尉迟嫣婉见祂没有否认,欢呼起来:“我同阿姊一样,从前喜欢,现在不喜欢。”

尉迟嫣婉怔怔地望着祂失神,她喜欢祂温柔而包容一切的目光,她总是被训诫要成为一个优秀的皇后,但是皇帝讨厌她,宫人畏惧她,尉迟嫣婉过早地失去了她的童年,孤独又寂寞地假装大人。

“为什么呢?”白昼似乎从尉迟嬿婉身上看到了熟悉的影子:“为什么从前喜欢,现在就不喜欢呢?”

“因为爹和大哥说,陛下是我的夫君,我要喜欢他,他才会喜欢我。春生也总说,妻子应该敬爱丈夫,可是他根本就不喜欢我!”尉迟嫣婉生气地说:“他们都欺骗了我!陛下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陛下!”

尉迟嫣婉还是小孩子心性,而小孩子往往是一面镜子,别人如何待她,她就学着别人的行为如何回应。

他们骗她说皇帝会喜欢她,可没人告诉她,这种“喜欢”是刺痛的。于是她误把伤害当做是爱,所以她对皇帝表现出来的爱也是如此。

她没有得到过爱,误以为世间的爱都是这样,以伤害为底色,像一把锋利的刀。

但是她现在知道了,尉迟嫣婉说:“我现在喜欢阿姊,阿姊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就连尉迟嫣婉都知道,爱应该是保护,而不是伤害。

白昼没把她的话当真,凡人渺小,如朝生暮死的蜉蝣,神只是怜她真诚可爱,付之一笑。

近日皇后来兰妃殿来得勤快,喜妹料定她不怀好意,不厌其烦地向白昼灌输有关尉迟嫣婉的斑斑劣迹:“她不是个好人,幼时以鞭挞奴仆为乐,凡宫中服侍的宫人稍有不称她意,便被送去斗兽场供她取乐……有一回,陛下夸皇后宫中的侍女眼睛生得好看,她便命人把侍女的眼睛剜下来,以油蜡密封固色,放进美人木雕里,送给了陛下……”

前朝后宫当然以皇帝为尊,可皇帝的恶是复杂的;皇后的恶却饱含着一种天真的残忍。

总的来说就是皇后有资本作恶,恶得坦坦荡荡;皇帝的爱却很虚伪,嘴里说着喜欢,可为了自己的宝座,对皇后的所作所为也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喜妹宁愿相信皇帝更可靠:“陛下虽然不是一位长情的君主,可他不顾众人阻挠,也要为您操办封妃大典,足以说明在陛下心中您是特殊的……可是皇后娘娘,谁知道她什么心思!”

在喜妹看来,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陛下对自家主子超乎寻常的好,当然是因为男人对女人的爱,这是可以理解的;可是皇后为什么要对自家主子这么好?她不能理解。

白昼轻笑:“我反倒觉得,陛下的爱虚无缥缈,不如皇后。”

因着尉迟嫣婉对“巫马姳”表现出极大程度的友善,宫中其他妃嫔不敢再找“巫马姳”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