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
“贺羽谢主隆恩!”宿羽以额触地,俯拜贺声:“吾皇千秋万代,万万岁!”
广场上的大臣们立刻跪了一片,一声接着一声地高呼万万岁。
大雨忽停,烈日当空。
齐嘉恕才回京,他赶过来的时候,群臣正往前殿去,等着登基大殿。
来的路上,他已经知道了事情始末。他逆着朝臣往前走,盯着惨死多时的父亲。
有那熟悉的臣子,拼命对他摆口型,让他快逃。
他姓齐,已是这皇城里最后一个齐氏人。
可是齐嘉恕没有逃,他视线移开父亲,看向母亲。这么多年,他第一次看见母亲笑。
原来母亲也会笑。
贺青宜转过头看见他的时候,脸上的笑容顿时没了。看着齐嘉恕一步步走近,贺青宜忽然拔了护卫腰间的佩剑,朝他刺过去,刺在齐嘉恕的胸膛。
她恨这个孩子,从知道他存在的那一刻起,恨就没有消失。
他无辜吗?那齐氏其他没有经历过屠杀贺人的晚辈无辜吗?满门抄斩,他凭什么是个特殊?齐氏就该子子孙孙血债血偿!
齐嘉恕低头看着抵在胸膛的长剑。他眼前仍旧浮现母亲的笑。
他笑了。
齐嘉恕伸手握住长剑,锋利的剑刃割破他的掌心,鲜血滴滴答答淌落。他用力握着长剑,将剑挪了位置。
“母亲,这里才是心脏。”齐嘉恕从来没像今日这样轻松,他望着母亲,如孩童般笑着,“母亲,如果我的死能抹去你的痛苦,那也是好事。”
也许贺青宜本就羸弱没什么力气,也许刚刚向齐英纵千刀万剐的时候耗尽了力气,她感觉自己用尽了全力,却也没能让剑锋更深地往前刺。
她盯着剑刃上不停流淌的鲜血,告诉自己杀了齐嘉恕没有错。齐氏满门都该死,这个人也不例外!
是这样吗?
贺青宜忽然转过头,如濒死之人一般望向她的儿子。她在求助。
亓山狼握住母亲的手,将她手里的剑拿开。
颓然一下子席卷了贺青宜,手里的剑落了地,她无力地靠着亓山狼,亓山狼扶着她离去。
齐嘉恕低着头。
他从没有过母亲,今日也没有父亲了。鲜血从他的胸膛和手淌落,可是他一点也觉察不到疼痛。
他一动不动站在那里许久,直到亓山狼回来。
亓山狼握住他的小臂,将他拽进齐氏皇祠。
将火折子扔到他脚边,亓山狼冷声:“改去姓氏,毁掉这里与齐断清,饶你不死。”
亓山狼丢下这句话,冷脸转身离去。
亓山狼并没有走远,他背对着祠堂,等待着。
不多时,身后的祠堂着起大火。暖意让亓山狼转过身,他微眯着眼去看熊熊大火。
可他等了等没等到齐嘉恕再出来。
亓山狼朝祠堂走去,却发现沉重的大门从里面闩上了。亓山狼歪了头,用力一脚踹过去。山也要轰榻,何况一座门。
他在烟雾腾腾里看见齐嘉恕,他蹲在角落里,脸上没什么表情。
齐嘉恕抬眼,嫌亓山狼多管闲事,他烦躁地皱眉,再云淡风轻地说:“你不懂。她不会准我随她的姓。”
亓山狼看着昏暗角落里的齐嘉恕,突然就想起很多年前任阳和任旭出事之后,躲在亓山洞穴里不敢见人的自己。
他大步走过去,将胆小鬼从角落拎出来。
齐嘉恕烦躁地想挣,可就算没伤也未必挣得开亓山狼的钳制,何况此时。
“你随的,是孤的姓氏。”
齐嘉恕挣扎的手一顿,好半晌,恼声:“谁稀罕!”
亓山狼将齐嘉恕扔给手下,带其治伤。而他则是大步往前殿去,以贺族后人的身份称帝为尊。
大典匆忙也简单,亓山狼也不喜复杂。整个大典,所有人鸦雀无声。
处理完这边的事情,亓山狼去看齐嘉恕,得知他冷脸不配合太医诊治。
亓山狼迈进屋,看见地上的血迹,还有齐嘉恕被子上的血。他靠在床头,正在发呆。看见亓山狼,他立刻皱眉恼怒样。
亓山狼走过去,端起床头的汤药,递给他。
齐嘉恕冷着脸,不想理他。
“喝。”
齐嘉恕冷哼。
亓山狼就把一整碗汤药泼到他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