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云琳和付文丹走了过来,周泽明松开沈檀溪,对着付文丹说:“您受苦了。”
付文丹上下打量着周泽明,欣慰道:“原以为你不在了……哎,不说这些了,咱们终于团聚了。”
“是。终于团聚了。”周泽明感慨一句,心里眼底都浮了些酸楚。他收了收情绪,道:“上车吧,再走小半日就能到驿站了。”
众人重新登车,周泽明却仍旧骑马和负责护送的亓国官员张大人走在前面。
沈檀溪坐在窗边,时不时往外望一眼。
施云琳瞧着姐姐这样,她心里羡慕,也盼着团聚日。她拿开沈檀溪的针线活,笑言:“母亲的袜子我来缝。你呀,还是绣鸳鸯吧!”
“你越来越喜欢打趣人了!”沈檀溪在施云琳的胳膊上拧了一下。施云琳哎呦哎呦地喊疼,两姐妹笑闹在一块。
付文丹含笑瞧着,心里是许久没有过的轻松。
不多时,周泽明别过张大人,登进马车里。他一进来,几人赶忙询问他这两年的经历。
周泽明一一细说。说到危险时,沈檀溪整颗心都揪紧了。周泽明不经意间回头,看向坐在身侧的妻子眼里含泪。他宽慰地握了握沈檀溪的手。
“本来去年就该去寻你们。只是那个时候不是好时机,也不能将你们偷偷带走。”周泽明叹息了一声,“好在如今能正大光明地接你们回去。”
施云琳点头,追问:“泽明,你刚刚说年初遭到鲁国的伏击,对方很多人?后来呢?”
周泽明想起那一役,也心有余悸。“原本必败的局,却突然出现了一支奇兵相助。”
付文丹追问是什么人相救。周泽明摇头表示不知,他说:“对方并没有表露身份,说不定是闵国或者胡国的人。他们的刀剑上掉下的饰品被我捡到,也许将来能凭此查出身份。”
周泽明将一个小小的铜制饰品放在桌上。
沈檀溪随意一扫,目光却凝在其上。那是一只鹰。她不由自主伸手,却在指尖即将碰到的时候,僵了手。
周泽明望过来,拿起那枚鹰饰放进妻子的手里。他对沈檀溪笑笑,道:“喜欢就拿去玩。”
沈檀溪垂眼,只觉得手心好烫。
车队又往前走了一段,要经过一座桥。那木桥瞧着有些年岁了,担心其称重。马车里的人都下了车步行过桥,也腾空了车的重量。
前两日一直下雨,桥面有些湿滑。众人过桥时走得小心。
周泽明扶着付文丹先过了桥,转身望过去,见施云琳和沈檀溪手挽着手走在一起,她们两个不知道在说什么,脸上都带着笑。
周泽明望着妻子的目光,轻轻地移,落在施云琳的眉眼。他皱眉,压了压心口的沉闷,抬步迎上去。
施云琳正和沈檀溪说着话,忽然脚底一滑。两个人手挽着手,就这么同时朝后跌去。
走在后面的柳嬷嬷和也青急急大迈一步扶住她们。两个人重新站稳,沈檀溪看见奔过来的周泽明握着施云琳的手腕。
他第一时间想要去扶的人,是施云琳。
周泽明也意识到了自己犯了错,他立刻松了手,转而去握沈檀溪的手。他语气轻松地对施云琳说:“别总霸占着你姐姐。”
他望着施云琳笑,将沈檀溪揽在怀里,带着她往前面去。
施云琳浅笑着回应,心里却有一点怪怪的。两三年前,她什么都不懂。现在却长大了不少。
过了桥,众人重新登车赶路。
周泽明却带着沈檀溪骑马。
他将沈檀溪圈在怀里,轻抚着她的手臂,说:“我们单独说说话。”
沈檀溪轻轻点头。
“刚刚的事,你不要在意。我只是心急随手一拉,你们手挽着手,我并没有注意到抓到的是谁。”周泽明将沈檀溪的手握在掌中,温声问她:“你没有生气吧?”
沈檀溪缓缓摇头,她说:“就算你第一个想要救的人是云琳也没什么。若你和云琳同时有危险,我也会先救云琳的。”
这话,倒是让周泽明不知道怎么接了。
周泽明垂眼看着妻子,轻声问:“想我吗?”
沈檀溪颤着眼睫,颤出许多酸楚。那些思念刻在骨子里,可到了今日,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很想你。也知道你受了很多苦。当我知道你被带进靖勇王府的时候,恨不得第一时间去救你。”周泽明说,“檀溪,别怪我那个时候没出现。那个时候时机没到。我要先领了陛下的令,先抢城池。”
他提到齐嘉恕,沈檀溪双肩轻颤了一下。她主动去提:“我和靖勇王发生过一些事情。”
周泽明安抚地去握妻子的细肩,他说:“檀溪,你什么都不用说。我只会自责没有保护好你。”
沈檀溪闭上眼睛,侧转过身伏在周泽明的怀里。周泽明抱着她,轻轻安慰。
他眼底却是沉的。
这世道,女人不容易,他当然不可能苛责他的妻子。可是他也会恨,恨贼子靖勇王,还有……亓山狼。
他甚至不想去想象,他的云琳这两年受了多少委屈。
沈檀溪没和周泽明骑马太久,她便回到了马车上。车队即将到达驿站之前,再次紧急勒停。
暮色将天边烧出诡异的红。
施云琳推开车门,和沈檀溪一起望出去。
施云琳迅速转头望向沈檀溪。沈檀溪咬着唇,脸色苍白。
齐嘉恕懒洋洋地坐在马背上,手里摆弄着一张长弓。他平生最恨父亲强占的无耻行径。